第24章 虚荣骄纵假少爷(二十四)

车后座宽松,时雾整个人就这样悬空着坐在那人怀里,一动不能动。

让他有种只要许沉松手,他随时会摔在地上的不安全感。

许沉眼风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

眼底的黑色浓郁得像是一块化不开的陈墨。

不过半个月没见。

时雾又比以前更瘦了。

下巴尖尖的,显得那双眼睛愈发楚楚动人。

许沉收回目光,“你有驾照吗,就敢去摸方向盘。”

时雾仔细想了想,这个世界的程谨言来去都是司机接送,的确是没考驾照。亏许沉竟还能注意到,他自己都险些忘了。

见他沉默,许沉俯瞰着时雾那双漂亮的狐狸眼。

莹然水汽使得那眸子更加楚楚动人,像过往一样,具有极大的欺骗性。

“程谨言,你跑什么。”

见他还在挣扎,许沉轻柔地说出残忍的话,“你知道,你能在这里平平稳稳地度过这半个月,却没有被发现,是因为我和程谨深根本没有报警。否则,警察搜查蛛丝马迹,调取监控,抓你……顶多就是一天的时间。”

他说这个……干什么。

想体现他的宽厚大量,顾念同学情分,给了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但是你知道,我们不报警的原因吗。”

时雾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因为陈云玲。”

许沉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好像已经和这个养育了他二十年的女人完全斩断感情。

“你的亲生母亲,陈云玲。她答应去自首了,为当年交换孩子的愚蠢举动,也为了,请求我们不要报警。你猜,她会被判几年。”

时雾不用猜。

原著里,陈云玲被判了整整十年。

“她好歹是你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你就真的不管她的死活吗。没有我们程家的谅解书,就算是自首,她也至少面临七年牢狱之灾。”

时雾嘴角抿得死紧,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默默收回目光,“我跟她根本不熟,她坐几年牢,和我有什么关系。”

许沉的目光渐渐森冷。

“是啊,不熟。”

许沉俯瞰着时雾精致漂亮的容颜,慢慢脱下那一双碍眼的劣质塑胶手套,“程家养你二十一年,不一样说背叛就背叛。”

“你和谁熟?你和谁都不熟。”

“你只认钱。”

许沉余光瞥着那简陋的小巷,青瓦上结出的冰棱晶莹剔透,滴答滴答地逐渐融化。不远处的农民房里没有地暖,看样子,也不像装了空调。

时雾也会在这种地方生活吗。

他也会愿意,做这种体力活工作吗。

他能体会,落魄贫穷的滋味吗。

不,他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守着他的钱。

为此不惜背叛所有人。

时雾以为他要打开车门,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

可没想到,他是把前后座的挡板打起,然后抬着他的下巴直接吻了下去。他抵开时雾丰润的嘴唇,先是在他唇珠上仿佛碾转,然后抵开唇缝,攫取他最后一点呼吸。

吻得十分凶狠。

时雾伸手拍了拍车窗,似乎在向外面的人求救。

开,开车门啊。

他好像忘了。

车门是他自己亲手锁上的。

时雾小小的一团夹在他和座椅之间,被亲几乎不能呼吸,脸颊都憋出一团红晕。不断地蹬腿哼唧着,像是被困在牢笼里的小猫伸出柔软的爪子在发出抗议。

许沉捉住他推拒的手,时雾掌心柔软,紧张之下反手握住许沉的指尖。

不自觉十指相扣。

像是柔软的海草缠绕上指尖,触感细腻。

过了很久,在怀里人窒息得已经浑身开始微微发抖,许沉终于松开他。

时雾张着嘴很小口小口地急促喘气,被欺负得狠了,圆润的唇珠都被吮得红肿不堪,鼻尖泛红,眼皮有些红肿。

泪水涟涟地,连呼吸声里都好像夹带一点哭音。

许沉将指腹轻轻压在他的红艳的唇珠上,轻轻摩挲,语气寡淡,“那我不和你谈你母亲谅解书的事。”

“宝石。”

“你亲手毁掉的那一枚宝石,是拿程家的钱买的。诬陷的事情暂且不论,赔偿金……你打算怎么给。”

时雾很小声地说:“我……没有钱。”

许沉冷笑一声。

“你也知道那20亿不是你的。程谨言,你的确没有钱。”

许沉和时雾朝夕相处几个月,被他吸引过,也被他背叛过。

对于这个人的渴望,他的执念,他的虚伪,和他的忌惮,统统了若指掌。

许沉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成绩单。

他的脸色不辨喜怒,“全都及格了。”

“……?”

许沉将那张被叠得整整齐齐的成绩单展开,“你没看过你这次期末考的成绩吧。”

“全都及格了,恭喜你,得偿所愿。”

说着恭喜的话,语气里却没有丝毫暖意。

时雾这才想起来,当初找许沉的时候他曾经说过很害怕这次考试还是会不及格,让哥哥失望。许沉那时候就承诺过过他,说不会的,一定能及格。

等期末考完,马上就除了宝石碎裂事件,时雾的确一次再没回过学校,也完全没心思再去管自己的成绩。

没想到许沉竟然去学校,代替他领了成绩单。

还一直随身带着。

“你不是最想要云华地产的股份,最想进入程家公司,得到重用,被你哥哥认可,成为真正的程家人,而不是外人眼中的废物。”

“可是啊,这些,全都不可能了。别说及格,你就是全科满分也没用。”许沉说出的话饱含刺伤人心的锐利,他抱着时雾颤抖的身躯,手指无意地从他背脊处滑落,隔着厚厚的黄色塑胶,落在尾椎骨的位置。

声音近在耳畔。

“因为你,只不过是个替代品。”

“鸠占鹊巢,在程家待了这么多年,就读最好的学校,享受最好的资源,那又怎么样。”

时雾背脊彻底僵硬。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向来脾气温和,对自己百般迁就的许沉能说出的话。他说的每一句话,简直就是将程谨言的陈年旧疤狠狠撕开,再在上面洒上厚厚一层盐巴。

“假的就是假的,永远成不了真,你说是不是。”

“脑子蠢,谁也救不了。”

“许沉你——”

时雾愤怒地一拳挥过去,却被他一掌轻易握住。

“你打我?你想清楚了后果吗。”

“我才是程家的儿子,我才是程谨深的亲弟弟。你打伤我丁点,程家所有人都不会放过你。”

时雾仿佛想起了那些朝夕相处的管家,佣人,还有程家那一群总是对他阿谀奉承的亲戚,以及所谓的跟班,所谓的朋友。

是的,他们从前所追捧的根本不是他时雾。

而是,程家小少爷。

除去这个身份,他什么也不是。

时雾眼底渐渐蓄起不甘的水汽,将牙齿咬得咯吱响。拳头也紧紧地攥着,可是却不敢再轻易地向许沉挥动拳头。

“放开我。”

时雾大概从来没有这样受过谁的气,一瞬间眼睛都是红艳艳的一片,却闪烁着倔强阴狠的光芒,“你已经是程家的小少爷了,你把我什么都抢走了,为什么还要来和我作对。你说得对,我是失败者,我什么都没了,都是你的。你满意了吗,痛快了吗!”

“哥哥是你的,程家是你的,许沉,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为什么还要这样来欺负我?”

许沉的手贴着他的脊背,将他肩带缓缓拨弄下,似乎嫌他这身劣质塑胶连体裤碍眼得很。

时雾却在这样看似体贴的动作令感受到了屈辱,“你干什么!”

“欺负?这就叫欺负了?”

“你在厕所里拿药捉弄我的时候,拿一颗我根本还不起的宝石陷害我的时候,你知道我的身份算计我欺骗我的时候,你又哪里有过半点愧疚和犹豫?你对我就可以肆意妄为,我不过对你说几句实话,就叫欺辱了吗。”

时雾一时语噎。

“你说得对,都是我的。”

许沉将人按趴下,一把将背带裤扯到腿弯的位置。

这劣质不透气的的衣服裹着时雾的大半个身体穿着只会让他闷汗,这样下去他会感冒。

时雾脑袋朝下,不得不伸手撑着地面,血液都倒流到脑袋,连带着脖子都生理性地泛着浅红。

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脸颊看上去倒是娇艳不少。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

“程谨深已经把程家的股份给我了。”

时雾挣扎的动作因为这一句话瞬间停住。

“你说……什么。”

“股份。”许沉将他的连体裤彻底剥落,这次没有遭遇什么反抗,时雾好像因为这件事情彻底失神,连挣扎的动作都不再有,“你最想要的,却始终得不到的,云华地产的股份。”

“他认回我第三天,就给我了。”

时雾整个身体僵住。

他当程谨深弟弟的时候,不管他怎么撒泼,哀求,卖乖。

他努力考试及格,他拜托着周陵和自己一起办珠宝公司,甚至于,他去找许沉补课。

他努力做的一切。

都是为了得到哥哥的认可,得到程家的股份。

因为在他看来,只有程谨深把股份给他了,才算对他认可。

也只有这样,他才算真正的程家小公子,才算在上流社会立住了脚,而不是人人口中养在程家的蠢笨不堪的废物。

可是他那么努力都够不到的东西。

许沉,三天就得到了。

他就知道。

许沉,他是完美的,是程谨深最想要的那种弟弟。

时雾垂着脑袋,安静得一言不发。

眼泪大颗大颗落下,砸在柔软的地毯上。

许沉没听到他哭泣的声音,却在将人捞起来时,摸到一手冰冷的潮湿。

他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