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山这句调侃没让严斯铭羞赧,反倒是程松宁快速收手的动作刺伤了他好一阵、又痛一阵的心,使他肚子里明明有话回复、却还是楞得像个哑巴。
紧接着,程松宁一句话又将他赶出了片场。
“你先出去,别在这儿捣乱。”
并不弘大敞亮的佛堂里布满了轨道、线路和光架,这些局外的布置和道具又巧妙地避开了入镜范围,阳光洒进来时,如同佛光降临一般精准地落在佛像和程松宁的身上。
趁着时辰还正,各部门准备着开始这一幕的第三镜。
外头,轩子试图伸手接过严斯铭手里的水壶:“严导,东西给我吧。”可他一连喊了两遍,严斯铭才恍惚着把水壶交给他,然后又出神地望向里面。
整个上午光线最好的两个小时,杨青山都在死磕这幕戏。
结束时,管辛培磕得满额头的淤血和淤青,被助理连拉半托着才能站起身来。而程松宁的状态同样不太好:面色苍白,唯独唇色鲜艳,修长苍白的十指攥紧他的僧袍,骨节崩白、手背青筋凸显,额间似乎还有些冷汗,显然也经历了一次极大的情绪消耗。
当天午饭过后,管辛培就因为头晕呕吐送去山下就医。
杨青山放心不下,亲自去看,整个剧组进入停工状态,程松宁因此多出了半天休息时间。
也是到了这时,严斯铭这才敢出来见人。
他推门进来,见程松宁脸上依然是平静宁和的神色,看不出多少波澜。空气里有淡雅的清香,大概是洗过澡了,程松宁也换上自己的衣服,并戴着一个遮到眉上的黑色毛线帽,仿佛又回到了人间。可随后说出口的话,却让严斯铭如坠冰窟。
“这里不需要你,你回去吧。”
没等严斯铭想出什么理由,程松宁第二句话又压了上来。
“你在这儿留着,也只会耽误我的状态。我觉得我们现在的距离,近得有些不太恰当,你明白吗?哪怕是朋友,也不该这样。”
见严斯铭持续沉默,程松宁下了最后一剂猛药。
“别做那种为了感情抛却正事、拉扯痴缠的人,严斯铭,你不该是那样的。你所谓的放缓事业节奏也不该是为了感情,不要找那么多的借口,你只是状态不好。等缓过了这个阶段,你是否又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埋怨今日在我跟前浪费时间的自己?”
程松宁见他似乎听进去一些了,就开始赶人:“走吧,别等这里越来越冷。”
……
轩子端着一杯冲剂进来时,见程松宁一个人靠窗坐着。
他轻轻放下杯子后,立刻就探长手臂将窗缝拉紧,絮絮叨叨地道:“这边落雪落得很早,咱们还是少吹点儿风,快趁热喝吧。”
程松宁没有说话,一口饮尽。
“管老师那边怎么样?严重吗?”
“输了液开了药,傍晚就能回来,医生说他磕头磕得太用力,这幕戏要是多来几条,他指定得磕到脑震荡!”说着,轩子也叹了口气,“明天早上就先排你的戏,天亮之前就要开工。”
别的不说,杨青山杨导首先是条老当益壮的汉子。
全组一个掌镜,他起得最早忙得最晚。
大大小小的事情一一过问,忙中有序,出了突发事故也能用最快的速度调整临时方案,这位国师身上仿佛也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量……
算了。
程松宁朝椅背上一倒,随他去,拍不死人就继续拍。
藏区已经迎来秋季大降温,外头的天地仍然阳光普照。
不知不觉又空出小半年档期的程松宁终于迎来了新物料:《盛唐诗》即将登陆央视八套,每晚两集连播。
在这部剧中,程松宁虽然是客串,戏份有限,但份量可都不轻。首播当天,他有夜戏要拍,倒是远在b市的乔艾隔空盯了一会儿直播,回头跟程松宁说:“刘导对你还是挺好,唯独你和郑琦洲的客串列了特别出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