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陶把手机里的视频调出来之后,自己并没有再看一遍的勇气,默默地递给陆矜淮之后,就出了教室。
陆矜淮能理解童陶的心情,朝他点了点头,让他放心。
视频的角度很奇怪,猜测童陶可能是把手机塞在了衣柜的缝隙间,摄像头里能照到的范围只有半个房间,是在童陶的自己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房间的灯被打开,镜头里并没有出现人影,先传出来的是模糊的两人交谈的声音。
“陶陶,你今天不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爸爸陪你一起睡啊……”
“不用了……”
随即是一阵不明就里的窸窣声,继父半强制性地搂着童陶进入了摄像头的视野之中。童陶此时的脸很红,意识看起来也不太清醒,的确是有生病的嫌疑。
继父对着清醒的童陶都毫不收敛自己的恶意,更何况是此时看着已经神智半失的童陶,继父心中的贪念更是被完全地激发出来。
按照童陶的现在健康的精神状态来说,视频里的生病状态应该是童陶装出来的。但陆矜淮仔细看过没有发现任何破绽,童陶的演技的确很不错。
陆矜淮事前并没有跟童陶说过要装病的事情,童陶也没有预先告知过自己有这个想法。但显然这个方法是很有用的,从视频中看来,继父碰上意识模糊的童陶之后,压根没有想到这会是一场计谋,只是满脸欲念地盯着童陶的脸。
在童陶躺在床上之后,继父并没有离开房间,反而坐到了床边,伸手抚摸童陶的脸,压低声音,声音中满是恶意的笑容,道:“你生病了,今天爸爸陪你一起睡,听话。”
生病的童陶支吾了几声,似乎是在拒绝,但继父并没有听进心里。
……
陆矜淮本来还在担心童陶拍下的证据如果不充足的话,会被对方狡辩成正常父子间的交流。毕竟在不知情的人眼里,父亲和儿子之间关系亲密一点也正常,搂搂抱抱或者是触碰都可以被开脱为无罪。
但陆矜淮低估了童陶的勇气,也低估了继父的卑劣。
视频的后面,继父也躺到了床上之后,手脚就开始不老实了,在视频能拍到的地方,那双恶心的手脱下了童陶的衣服,缓慢地摸遍了全身,最后甚至用了童陶的身体为他发泄。
……
视频还有一小半,陆矜淮闭了闭眼,按灭了手机不再继续看下去。
陆矜淮已经相信,这些证据绝对是充足有力的。但相比这个他更担心的是童陶的精神状态。
在继父做那些事情的时候,童陶的意识都是清醒的,身体上的感觉会清晰地留在童陶的记忆里。童陶当时不仅要经受这些痛苦,甚至还要控制脸上的情绪和声音不外露。
在童陶之前说过的话中,继父对他做过最恶劣的事情是触碰他的部位,已经让童陶感到崩溃不已。而这次童陶所受到的伤害,却是之前几百倍之多。
陆矜淮呼出几口气平复心情,等到情绪冷静到正常水平之后,陆矜淮恢复状态打算去叫童陶从教室外面回来。
陆矜淮放下手机,正打算出门的时候,余光瞥见一向神情冷淡的郁意,此时眉眼间也染上了几分愠怒,皱着眉似乎也有很多不满。
陆矜淮随手揉了一把郁意的脑袋,在门口喊了一声,让童陶回来。
童陶在外面的时刻同样心情焦虑,手心都要攥出汗来。他本来就面皮子薄,把自己的那种视频给别人看,虽然是同性之间,童陶也觉得羞耻不已。
即使他知道陆哥和郁会长不会多想,但童陶还是害怕两人看到这个视频之后,会在心底看
不起他,会觉得他不知廉耻。
但童陶更害怕的是,自己拍的视频证据不充足。如果再让童陶试一次,童陶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再做到。
童陶没有告诉陆哥的是,在他回家之后,继父好像对他忽然不在意了一样,一直在追问他这段时间住在哪个同学家,那个同学家在哪,什么时候邀请同学到家里玩。
童陶心头一惊,最初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继父会对陆矜淮感兴趣。然后他才想到继父是见过陆矜淮的面,结合上次的电话内容,童陶基本可以断定继父是盯上了他陆哥。
陆哥长得好看,也算是完全符合继父的审美。但陆哥是童陶的恩人,童陶就算自己跳火坑了也不会把陆哥带进去,所以想完成任务的心情愈加急迫。
但继父此时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童陶没有办法录制证据。本来他和陆哥提前商议的计划说不用着急,也没打算在几天内完成证据的收集任务。
但继父对于陆哥的觊觎之心不加收敛,每天势必要就反复追问几次陆哥的消息,还想要他给出联系方式。童陶总觉得再拖下去不是办法,陆哥也只是一个学生而已,要是真被他的继父找到了怎么办?
所以才有了童陶故意装病的那一出
童陶站在走廊里心不在焉地想着,一边想着自己的证据够不够充分,一边想着未来自己该怎么办,心绪一片混乱。
直到听到了陆哥叫他的声音,童陶猛然回头,紧张得不能再紧张了,“……陆哥。”
陆矜淮笑了笑,“没问题。”
童陶心头的悬着的石头陡然松了下来,连呼吸仿佛都顺畅了许多,眼睛里几乎闪着光,“真的吗!”
“真的。”陆矜淮肯定道,“已经解决了一大半了,剩下的就不用我们担心了。”
得到了确定的答复之后,童陶倏地一下歪在地上,高兴得站都站不起来了。心中想到他即将要结束这段黑暗的生活,简直是又想笑又想哭。
陆矜淮被童陶的突然倒地吓了一跳,正要俯身去扶的时候,童陶拍拍灰自己爬了起来,没事人一样:“那我就放心了,我也不担心。”
陆矜淮本来顾及着童陶的精神状态,但是在看到童陶此时的精神良好时,也蓦然放下了心,也许童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脆弱。
“嗯,去吃饭吧。”陆矜淮温和地笑了笑,“吃完饭再来商量后面的事情。”
童陶下楼去吃饭,陆矜淮回教室找郁意,顺便把童陶的手机带在身上。
陆矜淮坐在桌子上拍了拍郁意的脸,低声道:“人家都高兴得去吃饭了,你怎么这么生气?”
郁意对那方面知识的了解只存在于理论层面上,这是郁意第一次在生活中切实接触到,难免情绪有些掌控不好。
好在郁意收敛情绪的能力很快,很快就平静下来,“……我没事。”
“没事就行。”陆矜淮拉了一把郁意,“去吃饭吧。”
事情解决了最困难的一步,陆矜淮心里都轻松了些。中午的太阳热,陆矜淮拉着郁意想从小树林那边走。
小树林旁边正好挨着河流,也有阴凉地,肯定要比太阳底下走着凉快。
郁意在察觉到了陆矜淮的轨迹时,顿了顿,拽住了陆矜淮的衣服,低声道:“不从这边走。”
陆矜淮用手挡着火辣的太阳,不明所以,“这里凉快,不能走吗?”
郁意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不知道吗?”
太阳底下站着煎熬,陆矜淮嫌郁意废话太多,拉着到树荫底下,热得扇风:“我应该知道什么,树林里面有蛇还是有虫子?”
郁意盯着陆矜淮的眼睛。
陆矜淮茫然。
郁意先服了软,“小树林里会撞见谈恋爱的学生,我是风纪会长,他们看见我会跑,不想打扰他们。”
“这样啊。”陆矜淮恍然大悟,打扰小情侣恩爱的确不好,“那我们走别的路吧。”
“……陆哥。”郁意忽然叫住了陆矜淮。
陆矜淮怔了下,无奈道:“阿意,你能不能固定一个称呼。怎么总是别人叫什么你就叫什么呢?”
之前任蒙一见面管他叫好兄弟,被郁意听进去了,后来任蒙嘴贱叫了几声好哥哥,又被郁意学会了。
现在童陶叫他陆哥,郁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了,又自然地改口了。
那要是以后遇见不同的人,郁意还不得一天换一个称呼,陆矜淮自己都适应不了。
“我不知道要叫你什么。”郁意小声道,“其他人叫得更亲密。”
陆矜淮对此又没什么顾虑,没怎么在意道:“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喜欢叫哥哥叫哥哥,喜欢叫daddy叫daddy。但别一天换一个就行,我容易反应不过来。”
郁意眨了眨眼,“想叫什么都行吗?”
“行,又不是叫给别人听得,私底下叫什么都可以。”陆矜淮打了个哈欠,懒懒道:“但是有别人在的时候你不能瞎叫。”
陆矜淮对于郁有十足的纵容,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他只是不适应郁意一天换一个称呼,能固定个叫法就行。至于固定叫什么,全凭郁意喜欢就行了。
郁意眸光骤然发亮,抬手摸了摸陆矜淮的头发,轻声道:“……宝宝。”
陆矜淮被噎了一下,惊疑地看着郁意,否定:“这个不行——”
郁意蹙眉:“你不是私底下叫什么都可以吗?”
“你换一个。”
郁意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喜欢的称呼,打死他都不换,坚定且固执:“你自己说的,我想叫什么都行。”
陆矜淮以为郁意会叫自己名字相关的字,例如矜淮,所以陆矜淮才让郁意随便叫的,哪知道郁意脑回路这么奇怪
陆矜淮无奈:“我是成年人了,我求你了,你能想个成年人的称呼吗?”
郁意在有些方面执着得很,他执意喜欢这个称呼,一点也不想更换其他的称呼。
郁意说:“成年了也是宝宝。”
陆矜淮靠在树上,俯身凑近郁意,指着自己的脸,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看我哪儿像宝宝,你说。”
郁意被陆矜淮的陡然靠近,顿了口气,伸手挤了挤陆矜淮的脸,倏地眉眼间露出淡淡的笑意,“你好可爱。”
陆矜淮觉得自己在鸡同鸭讲。
他这两个世界的脸都和他原本的样貌大差不离,这个世界的样貌因为年龄的原因还带着几分少年气,棱角虽没有完全长开,但绝对也和可爱两个字沾不上边。
“松手,别捏我脸了。”陆矜淮白了郁意一眼,“你眼神肯定有问题。”
陆矜淮打量着郁意的脸,确认道:“非要说的话,你才是宝宝。”
郁意伸手给陆矜淮理了理额间的头发,耐心道:“听话,宝宝别生气。”
陆矜淮气:“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你说了,我想叫什么都可以。”郁意强调,“什、么、都、可、以。”
陆矜淮:“……”他说了那么多,郁意就听进去了这一句,还认死理。
“行,那你叫。”陆矜淮搓了一把脸,妥协了:“私底下叫,有人的时候不准叫。”
郁意抿唇笑了笑。
“去吃饭,走那条路。”陆矜淮看了郁意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径直走到太阳底下的路上。
郁意追了过去,指明道:“你耳朵红了。”
“是我叫你宝宝让你害羞了吗,好可爱。”
郁意话里没有任何调笑的意味,就像是在说一件很认真的学术问题,更让陆矜淮的耳尖红到快要滴血,陆矜淮推了推郁意,“笨蛋。”
“……”郁意疑惑地拧了拧眉,“我不笨,你害羞了为什么要骂我?”
陆矜淮深深呼出一口气,用力捏了一下郁意的脸:“你这样说话一辈子都找不到对象的。”
陆矜淮一句话戳到了郁意这几天的痛点,郁意突然紧张:“你也不会愿意当我的对象吗?”
“你幸亏我是个男生,不然我就报警把你抓起来了。”陆矜淮开玩笑般地讲道理,“你说话怎么像个混混一样,动不动就强迫人家跟你谈恋爱。”
“而且,在明年六月毕业之前,我不会谈恋爱,你也不可能谈恋爱,这是违纪的,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