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久道:“我看他们这么威风,还以为他们是阆州牧从哪儿募来的兵。原来也是戴罪充军的啊?”
陆八道:“我也这么说,但跟我聊天的那人说不是这么回事,他说阆州跟别的地方不一样。”
王久奇道:“哪里不一样?”
陆八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们的前方就已经出现了他们来时经过过的挂满腊肠猪腿的那个村庄。早上他们来的时候,村庄里的人都出去干农活了,所以庄里没什么人。现在回程的时候,农户们都回来了,热热闹闹的,到处都是人在走动。
陆八和王久很有默契,下意识就把头低下去了,恨不能把头埋进胸口,不要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脸。不仅是他们,队伍里好些人都有同样的反应——在他们心目中,当兵的就是下贱的,是人生已没有了希望的结局。也因此,他们谋划逃出去以后狠狠抢一笔,既有反抗命运的念想,也有自暴自弃的原因。
“哎,有兵来了!”
他们听见有百姓这么喊,顿时更紧张了。在剑州,老百姓看到厢兵,胆小一点的就赶紧敬而远之,怕惹麻烦上身。脾气暴一点的则会冲他们翻几个白眼,吐几口唾沫,甚至还有追着骂的。
然而前方的人既没有逃开的动静,也没有朝他们扔东西的迹象。王久胆大一点,悄悄抬头往边上看了一眼,只见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站在路边,正和善地冲他笑:“小兄弟,辛苦了。”
王久愣住。
他慢慢扭过头,还有更多村民站在路边围观他们,有男子,有女人,甚至有小孩。没有人看他们的眼神是厌恶的、鄙夷的,反而全都是和善的,欢喜的。还有天真无邪的小孩追在队伍边上,想把手里吃了一半的烧饼塞给他们吃。
王久再度地震惊了!这阆州到底是怎么回事?!阆州人又是怎么回事?!
不止是他,队伍里的其他人也渐渐发现了不对劲,低着头的人们接二连三地抬起头来。新兵们脸上露出了茫然,甚至是羞怯的表情。
=====
晚上天黑之后,新兵们就躺下睡了。王久躺在铺子上却没有一直闭眼。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门外响了三声拍手的声音,他蹑手蹑脚地翻下铺子,推门出去。
房间里陆陆续续出来几个人,聚集到院子后方的大树下。他们白天约好了晚上要出来继续商量逃跑的事情。
等人到齐,谈话就开始了,然而也不知是谁起的头,话题并没有依着早上商量到一半的计划继续下去,反倒聊起今天白天的见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