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青瞠目结舌道:“士党内、内斗?”
卫玥见他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好笑道:“这位兄台,你怕是没参加过什么帮派吧?”
钱青一个根正苗红的官吏,当然没参加过这种东西,登时连连摇头。
卫玥理直气壮地解释道:“任何帮派里,做老大的一旦不在了,余下的人里除非原本就有个地位比其他人都高出一大截的老二,那老二还得极有能耐,能接手老大留下的摊子——而且,他必须得在老大离开之前就已经接手了大半事务。要不然,这帮派多少都得混乱一阵。人人都有私心,谁不想趁这机会多给自己捞点好处?这能不内斗么?”
顿了一顿,又道:“我不知道士党里都有些什么人,可平时听人说起士人士党,大家张口闭口都是何大将军。除了何大将军,那里好像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人了。那他死了,换了谁,谁能服众?想趁这机会出头人地的能少么?”
钱青再一次哽住。的确如此,士党之中人才虽不少,可不管声望和地位,能与何大将军相匹敌的,再无第二人。
可钱青心里厌恶阉党,不肯相信士党就要倒大霉,还是反驳道:“士党多为人中龙凤,怎么能和你们这种三教九流相提并论?”
卫玥眉峰一耸,冷笑道:“是,我们这种人当然不能和做大官的比。我们为了一个馒头就能打得头破血流,那些大官肯定不会。但都是一个脑袋一根鸡霸的人,金银财宝、美女姬妾和权势地位也入不了他们的法眼?”
他越说,钱青越觉得心里发慌,连忙看向朱瑙,希望朱瑙能反驳几句。可朱瑙并没有要反驳的意思,只是平静地喝着茶。
钱青心里顿时一沉。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朱瑙方才也说,不出一年,必定会天下大乱了。这么想来,道理竟也当真简单。由于何大将军的声望和地位无人能及,往后不管换了谁来出任大将军,又换了谁来统领士党,别说那些士党了,就连他这个局外人都不免要质疑:这人算什么?能比得上何大将军么?
若继任者真有能耐,假以时日,或许也能服众。可阉党在侧,如何会给继任者时间?必定会想尽办法挑拨打压。如此一来,官场必将陷入混乱不堪的局面。如今本就是天灾连年、兵祸四起的时局,官场再乱,天下可不就要大乱了么?!
想到这里,钱青又一阵惭愧。卫玥虽然大字不识几个,看人性居然看得一针见血。反倒是自己枉做了这么多年的官,竟连这个道理都没想明白。
他百感交集,叹道:“这可糟糕了……”
卫玥却道:“糟糕?我觉得这倒是件好事。”
钱青再度诧异:“好事??”
他以为卫玥不了解阉党,连忙道:“你知道那些阉党那些人有多荒唐吗?他们任人唯亲,全都是一帮不学无术,狗仗人势的家伙!朝廷一旦被他们掌控了,往后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