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瑙微微挑眉。
李乡忙解释道:“我不是,我就是……就是……呃……”他结结巴巴,越说越说不清楚。
朱瑙是怎么当上阆州牧的,他心里很清楚。朱瑙往后有什么打算,他也非常好奇。这一次看到朱瑙亲自带队来渝州,而且还在渝州住下,他心里免不了生出很多猜想来。
虽说明面上朱瑙是来做粮食生意的,他也知道阆州的几位富商联合起来,野心勃勃地想开一家垄断蜀地的粮行。就算朱瑙对这个粮行很重视,可阆州这么多商人,难道就没有一个善于经营的?朱瑙却偏要放下阆州的事务亲自跑过来,说他没有不能见人的心思,李乡是不相信的。
但是这话他很难直白地问出口,万一说了不该说的话,就不好收场了。
他语焉不详,朱瑙还是听明白了。他侧过身,面对着李乡,反问:“你呢?你有何想法?”
李乡愣了一下:“啊?我?”
“对啊。”朱瑙理直气壮,“你既问我对渝州的想法。必定是你先有了想法。要不然这问得无头无尾,着实奇怪。”
李乡:“……”
他汗颜道:“朱州牧真是……洞察人心。”
朱瑙笑了笑,等他继续往下说。
李乡思忖片刻,舔了舔嘴唇,道:“我……我这些年经商,走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人,亦见了不少事……”停顿片刻,赧然道,“说这话朱州牧不要笑话我,我从前顺风顺水的时候,颇有一些轻狂。那时做事被官府为难过几次,我便以为官府和官员是国之累赘。这些人食民之禄,除了给人添麻烦之外,再无别的用处。”
停顿片刻,苦笑道:“可这两年世道越来越乱,我这日子也过得越来越不顺。有时候运的货迟了几天,我整晚睡不着觉,就怕货在路上让人抢了,我得赔得血本无归;我在城里开个铺子,上要打点官吏,下要打发地痞,人人都能给我气受,一月到头拿出账本来一盘算,一点钱没挣着,竟然还是赤字!这时候却听见旁人说起阆州依旧风调雨顺,百姓安居,我这心里真是……唉。为官者,实乃民之父母也,只是这称职的高堂可遇不可求啊!”
这些话并不是为了讨好朱瑙而胡诌的。早在朱瑙动身来阆州之前就已听李绅说过几次,他的堂兄李乡有意卖掉渝州的产业,跑到阆州来投奔从弟。李乡是真心仰慕阆州的吏治。
朱瑙与他对视片刻,忽然问道:“你对渝州府里的官员们了解么?”
“啊?”李乡愣了一会儿才接上他的话,“这……倒也不能说太熟悉,不过我在渝州待了这么多年,是有不少打过交道的。”
朱瑙道:“回头麻烦你把渝州府里重要的官员和他们的势力分化调查清楚,若能画一张图给我便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