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来了,辛越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五分放松,三分不安,还有一点说不出的难堪和……委屈。
徐士景轻踩屋檐,纵身飞下,几个垫步便到了辛越身边。站好的时候,气息还不是很稳。甫一听到平远的消息的时候,他便直接从马前司提气赶了过来,因为太急,甚至在路上只换了两口气。而刚才在远处便看见那板子即将落下,一时心急便直接甩出了自己的匕首先行阻止了那婆子。
现下,他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换气不够还是因为见到辛越狼藉的伤口而说不出话来。徐士景喉咙不自觉滚了滚,看着辛越背上一片狼藉,衣服上已隐隐可见血迹渗了出来。
他自己在战场什么样的伤没有受过,当初自己划得那么深的一道口子,年少时刚上战场每次都要被砍上几刀,却没有这一次来得疼。疼得他都忍不住把嘴唇咬出了血,都不知道为何这么疼。
徐士景脱下了身上的外袍,披在辛越的身上,然后蹲了下去,小心翼翼的问:“还好吗?”他有点慌,怕没有人给他回应,怕等不到回答。
辛越已经累的睁不开眼睛了,只剩无意识的留着泪。她想故作坚强,微笑着告诉他还好。可是终究是抵不住内心决堤的情绪,他一问便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最后只能哽咽的说:“还……好。”
其实她内心中的小委屈很想让自己不管不顾的回答说——不好,很不好!她从小也是千娇百宠,像澜姐儿一样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大小姐呀。哪怕是来候府的路上遇到了很多困难,但都凭着一点小聪明能避开则避开。而除了在平庄那一次意外,现下她还要遭受如此的磨难。
可是,理智让她开不了这个口,自从辛越意识到对徐士景的感觉不一样了之后,她都更加理智的和徐士景保持着距离。
徐士景握紧了拳头,克制着自己不去伸手拭掉她脸上的眼泪。听到她的回答,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地,“我带你走!”他说着,小心翼翼的把辛越微微正了过来,然后打横抱起,还细心的避开了背上的伤口。
刚抱起辛越,那边平远和平安堪堪才到,两人也都是气喘吁吁的样子。平远过去的时候已经耗费了一大半的体力,回来自然跟不上世子的步伐,而平安本来强项就不是轻功。再加上徐士景着急过来,便落后了一段。
徐士景抱着辛越往外走,连头也没回的吩咐道:“这个院子,一个都不许走!”
平远执剑领命,冷冷的扫了一圈在场的人。
而旁边的云雁早就被吓得腿软了,她没想到世子居然回来了!她原本都打算好了只要以担心老夫人太过伤心为由让侯爷瞒过老夫人。而世子向来敬重侯爷,想来也不会因为一个丫鬟而忤逆侯爷的意思。可现在呢?世子不仅亲自赶了回来,而且还那么在乎辛越!云雁伸手想去找刚才被自己收进袖中的手帕,却慌的手抖个不停。
“你是要反了不成?”不知何时,侯爷已经走出了书房,站在廊下厉声问道。
徐士景的步伐微微一顿,他没有先处理事情一方面是因为担心着辛越的伤势,一方面是因为这是他父亲的命令。
他也曾年少轻狂过,可是再轻狂的时候,他也没有对父亲有过任何不敬。保家卫国是定远候府每一代人的信念,当初父亲年少领兵时就曾以少胜多击退敌军,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先祖父都点头赞一句“少年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