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思绪翻来覆去，蝙蝠侠还没来得及理清，就看见阿贝尔忽然面色一变。救济苍生和诛杀毁灭日也没能让阿贝尔的脸上有额外的表情，可此时不知他遥遥看见了什么，目光一滞，竟然连招呼也没打，连那本地球之书一起化为金光从原地消失了。

蝙蝠侠：“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已经开始检测类似的能量波动——好消息，她没走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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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终于亮了，逃离的人们接二连三地涌回了城市，喧嚣慢慢浮上人间。阿贝尔站在废墟不远处，仔细计算了一下打毁灭日前后究竟用了多长时间，感觉自己实在耗得有点久了，不禁有点后悔。他应该早点出手，而不是躲懒治好了那些超级英雄，发现超级英雄们没办法解决了才动手。

阿贝尔先是懊悔自己耽误了太多时间，紧接着忐忑与焦虑又钻进了他的骨髓。无论他怎么翻来覆去地想“现在的我看上去去怎么样”，或是想“米赛尔会喜欢这样的我吗”，甚至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米赛尔之前并没有露出一点厌恶——可不安仍在隐隐作祟。

他身上的长袍虽然看上去简洁，但用料非同一般，长袍上的花纹也十分精致，那张脸更是无论从正面或侧面都挑不出瑕疵来。可阿贝尔却犹豫地躲在一块巨石后面，不敢贸然上前。

分明只是个魂体的时候，盼望着能有副躯壳能触碰到那人的温度。

但好笑的是，真正有了实体，又犹豫不定，小心翼翼，这不敢那不敢。

偏偏明明最多也只有十个小时没见，思念却已如排山倒海而来。

于是阿贝尔忍不住又想。

——他是米赛尔的另一个自己，更是米赛尔亲手创造的，米赛尔应该没有理由讨厌他吧？

——刚诞生的时候，还没有躯壳的他拥抱了米赛尔。米赛尔虽然没有回拥，但也没有挣扎不是吗？他了解米赛尔，如果米赛尔真的讨厌他，根本不会让他抱。

——他想给米赛尔更多东西，可刚诞生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只能给一个拥抱，那已经是他的一切。米赛尔肯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他刚说服自己，心里却又冒出来个逞凶作恶的念头：那么米赛尔会不会觉得他不好呢？

阿贝尔心里的各种想法不停地打架，短时间内打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唯一清楚的一点是，他对米赛尔的向往是伴随着他的诞生一同而来的，复制品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原装品——更何况他本身的的确确就是米赛尔的一部分。

所以他当然属于米赛尔，可米赛尔却不一定属于他。

他们之间的天平，一开始就无条件地向米赛尔那边倾斜。

远处逐渐有声音夹杂着风传来，吵醒米赛尔已经是注定。阿贝尔神经质地抓着地球之书，恨不得冲出去将那些人尽数杀光——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否定了，因为这违背了阿贝尔的原则。

如果这么做，米赛尔会不高兴。

杀了这些人会带来许多麻烦，那些麻烦会打破米赛尔如今的生活。

米赛尔会不喜欢。

所以他连忙将这胆大包天的想法扼杀了，连灰都没剩下，将所有的恶念强行压抑回去，重新变成不染尘埃的圣女。下一刻，他意识到自己在原地徘徊的时间有点过久，米赛尔可能已经醒了。

“想成为他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这个念头从种种纠结中一骑当先杀出重围，哪怕有“他可能不喜欢我”这根缰绳死死拽着，阿贝尔也忍不住向前迈了几步，往那边鬼使神差地掠了一眼。

从他的视角其实是看不见躺着的米赛尔的，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钢筋石块，还有几块七扭八歪的广告牌，仔细一看与之前并无区别。

就在这时，那水泥钢筋之间忽然多了一抹白。记忆循着这抹颜色往回游，还没游到目的地，阿贝尔那刚诞生的心脏却懵懵懂懂地跳得越来越快，无端燃起了一片铺天盖地的野火，烧得愈来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