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吧。

眼前灵魂的爱正如它的颜色一样明媚耀眼，偏偏又谨慎小心，生怕冒犯。

这份爱毫无预兆，也不讲道理，这个灵魂甚至连实体都没有，更别提那会分泌多巴胺的大脑，从生理上来说根本不存在这种感情。可并不是所有事都能用科学一一分析，仔细一想，就能明白这一切用一句话足以解释。

因为这个灵魂也是自己。

所以是一见钟情，也是怦然心动，更是日久生情。

“……”

米赛尔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抬手挡住脸，甚至一时半会儿不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

无论爱还是保护对他来说都太陌生了，远远超出他的意料之外。他措手不及，之前没有防备，更没有经验，被这份爱冲得溃不成军。

更重要的是，对手并不是需要提防戒备的鬼怪，而是另一个自己。

陌生的情绪涌进心脏，说不上来那究竟是什么。

米赛尔忽然后退了一步，深深地吸了几口气，闭了会儿眼睛，再睁开，漆黑为景，金色的灵魂已经蛮横地闯进了他的世界。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

“你会有自己的身体，”米赛尔突然开口，“然后……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金色的灵魂依旧在小心翼翼地亲吻着他的指尖。

无需言语，这是无期限也无条件的允诺，仿佛哪怕他提出再过分的要求，金色的灵魂也不会有丝毫怨言。

米赛尔抬起头，眼底映着金色的灵魂和星光，还有漫天的火焰和夜空。

他说：“请你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

身边的火焰突然熄灭，无数金色光点在漫漫黑夜里铺开一条长路，直达天际。

-

大都会市中心。

戴安娜整个人猛地被毁灭日给砸在石块之上。

半神之躯的身体强度远远超过普通人，常人被砸这么一下都得断根脊骨，可戴安娜只是随便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血，就地一滚避开了毁灭日发射的能量。她回头看了一眼那被毁得连个渣都没剩下的石块，低声骂了一句。

超人暂时失去战斗力，单凭她一个人要正面对付毁灭日实在勉强。

关键是毁灭日根本杀不死，会不断再生，甚至能根据杀死他的能力还继续进化，这怎么听怎么离谱，就连真言套索也无法对毁灭日造成更进一步的伤害，如果非要杀死毁灭日，那只能靠濒死的超人……

但没人愿意看见他牺牲。

这份不愿意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超人，更是因为他已经是同伴。

正在此时，大都会上空猛地降下一道光柱！

所有人都在此时抬起头，只见光柱顶端发出的金光彻彻底底地铺满了大都会的夜空，温柔地将大都会包裹起来。没人看得清那光柱里究竟是什么，但中心广场边焦黑的树木上开始冒出新芽，死气沉沉的土地上重新长出嫩绿的草，河水开始沸腾，四面八方而来的藤蔓束缚住毁灭日的身体，更多的藤蔓覆于其上，凭空制造了一座囚笼。

逃亡的人们不约而同停下脚步，茫然地望向光柱。

蝙蝠侠盯着光柱，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嗓音沙哑：“怎么了？”

“……不知道，”神奇女侠看了一圈四周，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但我能感觉到一点……这些植物好像在哭泣？”

哭泣？

蝙蝠侠一时没有明白神奇女侠在说什么，但下一瞬，他便明白了。

因为他也感觉到了。

尽管他们其实什么都听不到。

可是万物有灵，人为万物之长，即使耳膜无法接受到音波，却能依稀感觉到这股情绪。

仿佛地狱和人间忽然多了一条路，无数生灵的哭声从地狱之中钻出。那是万物生灵错蒙灭顶之灾而发出的悲鸣，也是重获新生的欣喜。这哭泣萦绕在大都会的天空之中，既像是在绝望地求救，又像是细喜极而泣。

这哭声源于万物生灵，所以能震天动地。

它们并非因自然规律生态轮回而死，寿命更是没有走到尽头，一切都是无妄之灾，更是灭顶之灾。不单单是它们，许多人猝不及防地面对生离死别——妻子和丈夫在废墟底下亲吻，母亲在火焰里低声给孩子讲最后的故事，断了双腿的父亲猛地一把将女儿推至远方，警察在人群的最后背起奄奄一息的幸存者。

光柱中传出一声浅浅的叹息。

忽然，金色光点从天而降，以光柱为中心，以风为媒介猛然扩散开来。

于是此刻，光点落入大都会，万物再焕生机，哭声渐渐减弱，火焰慢慢熄灭，植物破土重生，动物睁开双目，受伤的人们逐渐恢复，仿佛半空之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压在人们身上的巨石钢筋挪开，就连超人都错愕地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势开始愈合。

哪怕他手握着氪石长矛。

那道连接天地的光柱自上而下渐渐消失，化为光点安抚生灵，不知多久后，终于露出里面人的身形。

一开始还很模糊，但当光点彻底散去，便越来越清晰。

淡金色的长卷发落至脚踝，五官精致，身形高挑，圣洁的白色长袍边镶着金色的花纹。她微垂着眼，澄澈的蓝色眼眸里像是结了一层淡淡的冰，好像把所有情绪都藏在冰下，看起来高不可攀。

长袍上的金饰被风吹过，撞出叮叮当当的响，可却翻不动浮在那人身前那本书籍的一页。

她低了下头，眨掉了眉眼间的光点。再抬眼，双脚一跃，整个人浮在半空中，灵巧地避开了破开囚笼而出的毁灭日的一击。

刮起的风吹起长袍的衣摆，红光映在她浅蓝的眼底一瞬。

神奇女侠若有所思地问：“……你是神？”

这让万物复苏的能力若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只能是神迹。再加上，戴安娜确实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点……神的气息。

“不，我只是……被神眷顾。”

她微微侧过头，目光望向远方，似乎是在对着虚空轻声自我介绍：“阿贝尔。”

面上依然冷淡，可语气听起来竟然有一点温柔，就像是冰山雪原上的一缕春风。

这声音远在天边，却同时传到了米赛尔的耳畔。

而米赛尔一脸空白，面上一时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

……这分明是个女声。

这道雷劈得太狠，劈得米赛尔都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他拍了拍耳朵，怀疑自己现在不太清醒，一不小心听岔了。

就算有女声也不一定就是……另一个他在说话。

结果下一秒，这声音就直接在米赛尔心底响起，一下子掀翻了他的自欺欺人，逼迫他面对现实：【没听错，我是你。】

米赛尔：“……”

阿贝尔：【所以你能听见我这边的声音，共享我的视野。我们还可以在心里交流，感知彼此的情绪。】

【而且如果你需要，】阿贝尔说，【你可以随时掌控我的身体。】

米赛尔：“…………”

他一脸活见鬼的表情。

如果系统对比一下应该能发现，他这时候的表情和当初见到某位电视机小姐的表情有七八成像，甚至相比还要更胜一筹，因为更见鬼了。

毕竟这多少会让人有点怀疑人生。

为了确认自己的性别，他的目光甚至缓缓地往下移。

噢，幸好，还是男的。

……等等，不太对，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复制灵魂还顺带变性的？这道具怎么不去泰国发展一下？

……不是吧？不能吧？这道具绝对有问题吧？

【没有变性，这是伪声，女装是我的爱好。】阿贝尔镇定从容地解释，还问了一句【不行吗？】

阿贝尔的声音实在冷淡，却偏偏这么平和地说一句“女装只是我的爱好”，怎么听怎么惊悚。

内心里突然冒出来个其他人的声音其实挺恐怖，但现在米赛尔完全管不了这些。他不太能接受现实，人还有点恍惚，已经开始严肃思考难道自己有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癖好……

不，完全没有。

米赛尔一言难尽地问：【……真的没有变性吗？】

大概是他的心情太复杂，阿贝尔感知到后忍不住牵了下嘴角，回答：【放心，男性/器官都在。】

米赛尔：“……”

本来就不放心，这么一说更不放心了。

他站在原地，想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

最后米赛尔放弃，纳闷地问系统：【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系统：【…………】

这特么的还能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