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口红印事件,所以永宁公怒不可遏。
将陆枕罚锁在书房里,除了每日里由长泉送饭外,外人一律不准靠近。
尤其是某个通房。
永宁公是永宁公府的权威。
苏邀月又被塞回了那个破院子里。
管家被陆枕教训过了,再也不敢给苏邀月送碎炭来。
苏邀月坐在暖乎乎的屋子里,她双手托腮,转头看向黄梅,“公爷那边怎么样了?”
黄梅道:“公爷本来要将娘子赶出府去的,幸好公子甘愿受罚,只求公爷让娘子留下,公爷这才网开一面。”说到这里,黄梅看向苏邀月的视线就跟看到了红颜祸水一样。
但更多的却是如黄河之水般滔滔不绝的敬佩。
谁能想到呢,自家神袛一般的公子,居然会折在这样的女子手里。
苏邀月转了转眼珠子,“哦。”
结局不错。
看来陆枕对她上了一分心。
.
长泉按照永宁公的吩咐去给陆枕送饭。
书房内没有给炭,陆枕冻得手指僵冷,依旧在抄书。
永宁公罚他抄书三十遍,不抄完不准出来。
长泉心疼自家公子,偷偷带了暖手的小铜炉。
陆枕抬头看他一眼,“谁让你带的?”按照陆枕对长泉的了解,长泉可不是一个细心的人。
“是苏娘子。”
果然。
陆枕将小铜炉搁在膝盖上,一只手盖住。
暖流从掌心顺着血脉延伸,缓慢温暖他僵冷的身体。
陆枕想到昨日里小娘子躲在他怀里哭泣的画面,这朵小浮萍,终归还是为他生了根。
“下去吧。”
“是。”
长泉退下去了。
陆枕起身,走到圆桌边打开食盒。
只见里面是一个雪白的圆盘,上面是一个巨大的蛋包饭,蛋包饭上面画了一个可爱的哭脸。
陆枕忍不住又笑。
他拿起筷子,戳住那个哭脸,然后夹了一筷子鸡蛋放进嘴里。
香甜软糯,蛋香十足,火候恰到好处。
这东西该又是那别出心裁的小娘子做的。
虽没有上次那牛排合他的胃口,但也不差。
陆枕心情不错的将这份蛋包饭吃完,然后捧着小铜炉继续抄书。
.
因为陆枕的主动认罚,所以口红印子这事就算过去了。
苏邀月一看,这不行呀。
看起来药还不够猛啊。
“娘子,有人来寻你。”黄梅领着一位老嬷嬷过来。
那老嬷嬷上前行礼,并将一份信件递给苏邀月,“娘子,这是我家夫人给您的。”
苏邀月捧着茶盏,喝上一口里面的牛乳道:“我不识字。”
老嬷嬷:……
“黄梅,你先下去吧。”苏邀月吩咐道。
黄梅警惕地看了一眼那老嬷嬷,不肯走。
苏邀月笑道:“是我让她来的。”
黄梅面露疑惑,这才退下。
屋门被关上,屋子里头没人了,那老嬷嬷上前,直接口述,“我家夫人说,娘子只管开价,只要您离开公子,不管什么价,她都给的起。”
老嬷嬷挺着腰板,用鼻孔看苏邀月。
昨日,苏邀月差一个膀大腰圆的女婢去定远侯府送信,那信估计也是让路边的什么穷酸书生代写的。内容不外乎就是:想要她离开陆枕的话,就给她送钱来。
更加通俗一点理解就是:拿钱砸她,万事皆可商量。
“我要一亿黄金。”
老嬷嬷:……
面对老嬷嬷的沉默,苏邀月皱眉,“我说少了?”
老嬷嬷:……
“苏娘子,我家夫人准备了一千两银票给你……”老嬷嬷威逼利诱的话还没说,就被苏邀月一把抽掉她手里的银票,并不耐烦的打断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出去吧。”
真穷酸,还侯府夫人呢。
老嬷嬷:……
.
老嬷嬷把消息带回去的时候,王氏正在喂洛川吃药。
王氏虽原谅了她,但洛川确实又大病了一场。
心病难医,上次的病还没好,这次又发作了。
不过此次,王氏并没有把她送到清觉寺去,而是就让她待在了侯府里。
虽然洛川说谎,让侯府丢尽颜面,但她与王氏的感情反而更进一步。
“她真收了?”
“是啊。”老嬷嬷疯狂点头。
洛川皱眉,明显的不相信。
“母亲,苏邀月这个人心机深沉,定是准备拿了钱不办事,你没要个凭据契约吗?”
笨蛋夫人王氏恍然。
她只想着拿钱砸人了,忘记要凭据了。
“你再去一趟……”王氏的话还没说完,那边就有女婢送来一份东西。
那是按了苏邀月手印的契约。
大致意思就是她收了王氏的钱,自愿离开陆枕。
“这苏邀月,当真是为了钱?”洛川依旧心存怀疑。
王氏却冷笑一声,用过来人的口吻道:“她还算脑子清楚,现在拿钱,总比等到年老色衰爱迟的时候一分钱都拿不到的好。这样的出身,顶天就是个通房,公府是容不下她的。”
.
因为陆枕被关禁闭了,所以苏邀月也不好时常出去。
每次出去都要被管家派人盯着。
苏邀月推开院子的门,就看到管家派来的嬷嬷守在那里。
“这么冷的天,劳烦嬷嬷了。”小娘子垂首站在那里,看起来乖巧极了。
“不麻烦。”嬷嬷敛眉,脸上却满是讥讽之色。
大家虽然同为奴,但这位嬷嬷显然觉得自己这种靠卖劳力的,比苏邀月这样以色侍人的高尚多了。
“外头冷,我煮了红豆年糕汤,嬷嬷进来用一些吧。”小娘子一点都不恼怒,反而带着一股讨好的意思。
“不必了。”嬷嬷说完,就闻到一股甜滋滋的味道。
大冬天,能喝上一碗热乎乎的红豆年糕汤,实在是一种享受呀。
“嬷嬷不愿意进来,那就在廊下喝吧。”
苏邀月指了指房廊下面一角,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天,“似乎是要下雪了。”
嬷嬷已经站得双脚僵直,屋子里头喷香的味道越来越浓。
终于,她松动了。
只是喝一碗,应该没事吧?
苏邀月笑盈盈的将嬷嬷领到廊下坐着,贴心地送上一个软垫,然后捧上一碗红豆年糕汤。
嬷嬷坐在那里,从窗户口就能看到里面的苏邀月。
小娘子回到屋子里,背对着嬷嬷坐在那里刺绣。
嬷嬷略看一眼,发现绣的是一对鸳鸯。
虽绣艺不错,但嬷嬷一想到这只是一个通房,还妄想跟世子爷同为鸳鸯,真是笑话。
嬷嬷慢吞吞地吃完一碗红豆年糕汤,那里正好有冬天的日头照过来,嬷嬷坐了一会儿就撑不住在那里打起了盹。
一会儿一个,猛地惊醒抬头看一眼坐在里头安静刺绣的苏邀月,才放心下来又垂首。
一会儿又猛地醒过来,看到依旧坐在那里刺绣的苏邀月,再次低头打盹。
黄梅背对着嬷嬷刺绣,额头上满是冷汗,手指都在哆嗦。
娘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
陆枕的书马上就要抄完了。
这次永宁公可是气得不轻。
陆枕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酸胀难耐。
他起身,用热水浸泡毛巾,敷着手腕,坐在榻上歇息。
书房的窗户开了一角,能看到院子里开的正盛的梅花。
陆枕望着那梅花,冬日暖阳从窗户口涌进来,照在白玉地砖上,有漂浮的灰尘静止在半空之中,四周都安静极了。
光斑明灭之间,一道声音响起。
陆枕睁开眼,就见长泉领着一个小厮过来。
长泉手里捧着装满了炭火的炭盆,小厮手里提着食盒。
看起来是永宁公心疼儿子,送来了炭盆。
“啪嗒”一声,书房的门被推开。
陆枕继续闭眼假寐。
长泉将炭盆放在地上,点燃。
炭盆的暖意缓慢晕开,食物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
陆枕身上被盖上了一床松软的被褥。
男人闻到一股桂花头油的香气。
他睁开眼,就看到一张白净妩媚的小脸蛋,穿着那件灰色的小厮衣裳。
被陆枕发现时,小娘子的脸上露出惊惶之色,她转身立刻要走,却被陆枕一把拽住了胳膊。
“你怎么来了?”
苏邀月被男人一个抡圈,倒在了被褥上。
隔着一层被褥,苏邀月压在陆枕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