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瑯也不怯孙掌柜的目光,陪着他一起默不作声,脸上笑得意味深长。
就这么和孙掌柜对视了良久,才幽幽地开口道:“先上菜吧。”
孙掌柜心底通明,早已知晓点绛唇的这伙人这次前来的目的。
可偏偏大敌当前的状况里,这群“大敌”却在那边与众人们推杯换盏。于是在这吵闹嬉笑声里,孙掌柜的每一个刹那都如履薄冰,分外难熬。
独自站在柜台边,格格不入地相对着满客的席间,焦灼的脑中构想不出任一份应对措施,一时间竟有种眼见大厦将倾,却无可奈何的恐惧感。
“孙掌柜。”突然一声招呼将他脑中的所有繁乱冻结,敲碎。
孙掌柜抬头:“诶?”
阿辞端着一杯酒:“这杯敬你。”
于是满堂的眼神悉数落定在自己身上。
孙掌柜只好强行迈开僵硬的腿脚,自己斟了一杯,举到胸前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辞从小在陈滩吃百家饭长大,一路走来家中的风波变故,众位乡亲都亲眼所见……这些年来阿辞卖酒为生,幸得孙掌柜照顾生意,才能温饱。这杯,阿辞敬你。”阿辞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转身又斟了一杯:“对不住林掌柜——还有玉树哥。”
“点绛唇馆子里中毒之事,是我的疏忽。”
阿辞这句话出口,孙掌柜竟有一丝不合时宜的轻松。
只听她继续道:“昨日点绛唇馆子里,有人中了攻下药。起初所有人都以为是点绛唇馆子里的吃食不干净,后来才发现,其实有问题的不是点绛唇馆子,而是酒水——”
“怎么可能?”孙掌柜下意识地否认,言语出口后却发现自己失措得太明显。
“王大哥家有四位都中了攻下药,除了小孩子。吃着同一口锅里的食物,而孩子却相安无事,那是因为孩子不喝酒。”
阿辞说罢,众人喧哗了良久,直到店中再次安静,她才继续悠悠道:“聚仙楼生意红火,往常每日都要五十坛酒,这么多年来只多不少。但昨日却声称卖不掉,退掉了三坛酒。我本不以为意。却没料到这三坛早已被掉了包,下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