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娘子匪夷所思,道:“什么?这怎么成,倘若他……”
俞星臣淡淡道:“斧头言之有理。”
沈笙起初心里没底,可是见俞星臣自始至终淡定自若,他便猜俞监军可能准备着后招。于是只按捺着静观其变。
俞星臣看看决明,又看向王府门口众人,说道:“那就叫决明按照昨日所言所行,再做一遍。”
王娘子目瞪口呆:“大人……”
此刻周围众人逐渐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都惊愕不解。
斧头低低对决明说了几句话,决明的脚步挪动,又站住。
俞星臣看向王府门边上,指了指其中一人,道:“你就权做是王圪吧。”
那正是王府的门房,半老不老的,闻言吓到:“我?”
其他家奴虽然也未必全信,但其实还有点儿心里发毛,如今见可以看戏,乐得呢。
俞星臣看了眼斧头,斧头握了握决明的手,道:“你昨日是怎么做的?现在只管做一遍。”
决明犹豫了会儿,抬头看向前方。
俞星臣则对那老仆道:“昨日王圪说什么了?你们也照旧做一遍。”
王娘子心中已经认定了这当官儿的在胡闹,可惜好一个金玉的相貌,竟干这荒唐事。
她索性不语,冷笑退后,看他如何。
门边几个家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那门房哆嗦着说道:“这、这个小子怎么在这里?还不赶走?”他是学王圪,可惜并不像。
旁边的家奴忍笑,装模作样道:“是,老爷……”假装要上前。
此刻决明在那里说道:“你、看着我。”
门房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看向决明。
决明润了润唇,道:“黄大仙、会来报仇,你、你会死!”
明明他的声音稚嫩,但昨日王员外就是在这句后,才突然发狂的。
现场竟没有人出声,都只死死地盯着决明跟门口众人,不知将要如何。
王娘子冷哼了声,觉着可笑。
她正欲开口,忽然那老门房一阵颤抖:“你你、你说什么?”
王娘子愕然转头,却见门房惨叫了声:“啊……什么东西,滚开,打死、打死他!”
刹那间,他竟当众发起狂来,浑身抽搐,乱挥乱打,像是在跟什么搏斗。
众人都惊呆了,尤其那些家奴们,原本是看热闹,此刻都吓得后退,有几个退不迭的,竟倒在地上,连滚带爬。
老门房却抬手抓向自己的脖颈脸上,叫道:“这畜生……救命,救……”声音凄厉,而手底一阵乱抓,鲜血淋漓,脸上,脖子上,甚至胸前衣裳,都溅满了血迹,看着甚是骇人!
那些围观的百姓们也看的明白,有人吓得尖叫,有人拔腿想逃,可又不知究竟,瞪着眼看。
眼睁睁地,那老门房跌倒在地,身子扭曲着,从抽搐到安静,竟死了过去。
靠得近点儿的家奴看向他颈间,却见血肉模糊,顿时想起昨日王圪的情形,又惊又怕,扭头吐了起来。
沈太守的眼睛发直,不知这是个什么情形。
他本是要来破谣言的,没想到目睹了一场妖邪做法。
暗暗叫苦,沈笙呆看俞星臣,却见俞监军浅浅皱眉:“原来他真有这种本事。”又瞥了眼不远处的王娘子。
王娘子本以为一场闹剧,没想到这老家奴真如昨日王圪一般的死法!她脸色大变,不知所措。
正在这时,决明看向她:“你……”
王娘子后退半步,又站住。
决明指着她道:“你也是坏的……”
王娘子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脖颈,略觉紧张:“住口,我、我不……”
她看看决明又看向那老门房:“你、你休要吓唬我!我是不相信的。”
斧头道:“决明可是才咒死一个人,你也逃不了!”
决明幽幽地望着她:“黄皮子会来报仇,报仇,你……”
王娘子身边的仆妇们吓得四散逃开,她慌张之下,跌倒在雪中。
冰凉的雪在掌心融化,王娘子呼吸不稳,叫道:“你吓不到我,这不可能!”
斧头道:“怎么不可能,他先前已经咒死了王圪……”
王娘子昏头昏脑,看了眼决明,竟觉着他的眼睛里幽沉沉,像是有什么在窜动,随时会跃出来,抓碎她的喉咙。
恐惧突然擭住她的心,她有一种预感,自己很快也将如王圪一样!
不,不对……
“不是!”王娘子仿佛抓住了一丝救命稻草似的:“王圪不是被咒死的,他是喝了毒酒才死了的!你你你、吓不到我!我不相信你会什么咒法!”
最后一句,声嘶力竭。
就在王娘子吼完之后,仿佛盯着她的那双极压迫人的幽深的眼,忽然消失不见了。
王娘子愣住,回过神来才发现,取而代之的,是周围更多双惊愕的眼睛。
沈笙问:“你……你说王圪是喝了毒酒才死的?”
王娘子的脸色惨白,她看看决明,又看向俞星臣,最后看向门口……心里糊涂了,这是怎么回事。
只听俞星臣道:“你确实没有说错,决明的确不会什么咒法。”
话音刚落,院门处一阵骚动,原来竟是那倒地的老门房慢慢地爬了起来。
几个家奴不明所以,鬼哭狼嚎,以为诈尸,不料老门房抹抹脖子,不知抹下些什么来,擦的半是干净。
又用袖口擦擦脸上的血渍等,竟毫发无损,站了起来。
他走到俞星臣身前,躬身道:“俞监军。”
家奴跟那些百姓们看着这“死而复生”,痴痴傻傻……有些聪明的,差不多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沈笙尚且骇然。
俞星臣则从头到尾地波澜不惊,因为这都是他事先安排的。
扫过围观众人,俞星臣淡淡道:“方才本官命人演了一场戏,众人都深信决明会咒法。只有王娘子你一直坚称他不会,因为就如你方才所说,你心里明白,确实不是他咒死王圪,而是王圪喝了你给他弄的毒酒,毒发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