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听闻俞星臣来到,突然紧张起来。
他对杨仪说道:“你去看着灵枢康儿他们,我去瞧瞧。”
杨仪察觉他的反应不太对:“怎么了?”
薛放道:“我先前叫他别放开姓陆的,他偏卖光棍,还叫人送来那什么符咒……他可别中了那陆阴人的招儿,我得去探探路。”
杨仪这才明白他心里想的什么,不由笑道:“平常不见你这么细心,怎么偏偏会出人意料?”
薛放哼道:“好像跟姓俞的有关的,我就格外细心。”
杨仪本要嘲笑他,不知为何,心里却咯噔了声,便没了再打趣之意,只道:“既然这样,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多留意就是了。只是不管怎么,别动右臂、最好也别跟人动手就行了。”
薛放扬眉道:“你就差把这句话贴在我耳朵上了,我记着呢!”
把杨仪送到了灵枢斧头那里,薛放转身去接俞星臣,就在前院截住了他。
“你怎么又回来了?”薛放把俞星臣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试图看出是否不妥:“那姓陆的道场那边儿不管了?”
俞星臣道:“那边的事情已经暂且告一段落,灵枢如何?怎么听说任秀才……”
薛放才要问他把陆神官怎么样了,就有一个士兵来报告:“十七爷,那任秀才受伤过重,昏死过去了。”
“是昏死又没有死,急什么。”薛放摆摆手。
俞星臣皱眉:“到底怎样?”
薛放细看他言谈举止,好像没有什么异常,不过也不能大意。
就只把自己来到府内的经过简略告知:“那老婆子吃了药清醒了好些,得知任秀才杀了她的孙子孙女,重又发狂,把他咬伤了。这种人,我想没有再抢救的必要了。”
薛放心想,杨仪忙灵枢康儿那边还忙不过来呢,先前在道场又曾一同忙乱,少给她找点事儿干也行。
俞星臣道:“去看看。”
薛放问:“你是去看任秀才?”
“不然?”
薛放嘿嘿了两声:“对了……那陆默你怎么处置的?”
俞星臣道:“先前叫人押送到了巡检司,等候发落。”
薛放盯着他问:“听说你接上了他的手臂?你不怕中他的招?”
俞星臣从方才见了,就感觉薛放的眼睛在自己的身上转来转去,他道:“你……担心我中他的摄魂之术?”
薛放道:“那谁说的准,他虽是个神棍,不过还算有点儿真本事,之前我都差点儿……”
虽然薛放戛然而止,俞星臣哪里会错过这个:“小侯爷是怎么中招的?”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担心你,何况你无缘无故又送什么符咒给灵枢。”
“你没有用那个符?”俞星臣问。
薛放哼道:“有杨仪在,需要那个?”
“杨仪固然能耐,”俞星臣顿了顿:“但陆神官虽非好人,祝由之术却也不容小觑。”
“你倒是很相信他,那你自然是看过任家老太太了?你难道觉着他们被他害的不够惨?”
俞星臣道:“也罢。”
“还有,本地的人多都被他蛊惑,县衙巡检司里也有信奉他之人,你把他弄到那里去,当真稳妥?”
俞星臣却似乎胸有成竹:“距离天明一个时辰不到,顶多再过半个时辰,我便叫人押解他上京,负责看守的也是京畿带来的人。若这样还能叫他逃了,我也只能相信他是天命神通,命不该绝。”
薛放道:“这话我可不爱听。”眼睛看着前方:“要到这地步还能天命不绝,那这世道可就合该大乱。”
前方门内,是被士兵们救出来的任秀才。
他坐在椅子上,单手捂着脖子,脸色惨白。
薛放迈步进门,冷笑道:“你也算是求仁得仁了,不是想不顾一切救你娘亲么?差点给她咬死的滋味如何。”
任秀才受伤极重,又没有人给他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过了会儿,他才说道:“我、我自然是心甘情愿!”
薛放倒是佩服他的这份坚若磐石的愚不可及。
此刻俞星臣走了进来,见状吩咐一个士兵,让去从本县内找个大夫来给他看看。
走到任秀才对面,俞星臣落座:“先前,我在康儿的房中发现一本二十四孝画卷,看着已经有些年岁了,想必秀才小时候也曾抄写过。”
任秀才听他如此说,不由抬头:“你怎么知道?”
俞星臣道:“要教诲孩童,寻常人家,都是用诸如《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经》等,我从未见过用《二十四孝》的,那画卷又有年岁,自对你有特殊意义。”
任秀才道:“那有什么不妥吗?”
“秀才不知道其中的不妥,才是最大的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