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星臣听人报说斧头跟康儿追着豆子跑了,怕有不妥,便叫人跟上。
先前在任家老太太房内,听见动静不对,俞星臣踌躇再三,到底没有开门进入。
只听那种声音,便知道不妥,加上又是晚间,俞星臣不想随意冒险。
这种事情……还是薛放来做比较合适。
反正老太太一直在这里,又跑不了。
跟着士兵们来到西院,隔着墙就听见斧头跟康儿吱哇乱叫,夹杂着犬吠声。
领路的一个任家的仆人说道:“这是个放置杂物的院子,平常没有人来。”
俞星臣带了士兵们进内,就见康儿跟斧头在地上乱滚,忙将他们叫住。
两人见是俞星臣,心中的惊惧才逐渐散开。
斧头一骨碌爬起来,惊魂未定忙着控诉:“俞大人,那里有个鬼!”
俞星臣顺着他手势所指,叫一个士兵上前。
那士兵挑高了灯笼一照,果真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原来那里确实是个青面獠牙的鬼头……直直地戳在地上,好似才从地底下爬出来的恶鬼修罗。
俞星臣一瞬窒息,简直就像是那老太太院中躲过的惊惧突然又到了此处。
幸而那士兵大胆,反反复复看了会儿,大声叫道:“大人勿惊,这只是个雕像。”
又有两人上前,确认这原来只是个用木桩子雕出来的怪像而已。
俞星臣暗中磨牙:“怎么会有此物?”
他们身后那任家的仆人道:“老爷莫惊,先前任家是做甑锅生意的,多的是这种木料,有时候不仅是做甑锅,什么酒桶、木斗,浴桶……甚至于雕像都有,这个想必是当时遗留下来的,不知怎么被扔在这里。”
斧头因为看见是个木桩子,总算放了心,又想挽回自己的颜面:“白天来就算了,这晚上真要吓死人!都怪豆子。无缘无故跑这里来做什么?”
俞星臣正也有些惊恼,听了他这句,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豆子,却见它正伸长嘴巴,抬高鼻子,像是在嗅什么东西。
俞星臣提醒:“斧头,你看看豆子是不是在找什么。”
斧头先前被吓得不轻,哪里还有仔细观察的心思,听了这句才回过神来。
大家也都留神看豆子,却见它跑进草丛,吠叫声显得沉闷。
两个大胆的士兵提着灯笼进内,忽然惊叫:“大人,这里有一口井。”
俞星臣听见是井,心里顿时生出许多不好的想象。
比如海州衙门验房发生的井底藏尸种种……如同昨日,记忆犹新。
他尽量镇定:“细看看井内、是否有……物事。”
士兵们尽量把灯笼探向井底,照了半天:“大人,没有东西。是一口枯井,都没有水。”
俞星臣听说没有东西,半是放心,半又是悬心。
他本担心会看到灵枢遭遇不测……既然井中没有,那自然还有希望,可整个任府已经找遍了,除非掘地三尺……
俞星臣拧眉,看向豆子。
见豆子哼唧了两声,竟又向着井底吠叫不止。
此刻院内,士兵,两个孩子,任家的仆从,足有七八个人在里头,声响各异。
俞星臣道:“都不要出声,安静。”
大家不明所以,忙都屏息。
俞星臣凝神细听,只听豆子叫了一声后,这寂静之中,似乎有一声细微的动静,“哒”,竟似从井底传来。
有人听见了,有人没听见,有人觉着不足为奇,但对俞星臣来说这已经足够。
他下令:“派个人下去,细看看!”
急忙命人去找了绳索,一个大胆而身手不错的士兵主动从井口进入。
手脚并用,慢慢地下到了井底。
上面又送了个灯笼下去,那士兵细看周围,并无异样。
他十分纳闷,向上道:“大人,这里确实没有什么。”
俞星臣百思不解,看豆子,豆子绕着那井口转了一圈,又仰头跟狼似的嚎叫了两声。
斧头跟康儿都看呆了。
康儿问:“豆子怎么了?它怎么哭了。”
斧头说:“这不是哭,是在叫。”
康儿喃喃:“可我听着像是伤心呢。”
俞星臣拧眉,转头看向前方掩着的房门:“到里间看看。”
房门被推开,在一股尘丝气息外,还有淡淡地一些香味,细看,无非是些桌椅板凳,还有些杉木,柏木,香椿木等,杂乱无章地放着,也并无别的物件。
领队的校尉道:“大人,先前这院子我们也来搜过,并无发现。而且井下也都搜查过了。”
俞星臣没了法子,出门,豆子还在那井口仰头长嚎。
他迟疑着,缓步走到院门口。
斧头正在拉豆子:“走吧,有什么可看的,你就叫个不停。”
康儿安抚:“豆子,你是不是以为灵枢哥哥在这里?这里没有,其他哥哥都搜查过了。”
豆子扭头摇尾地不肯走,还唧唧地叫了两声,伏身,两只爪子在井边刨了两下。
俞星臣盯着这个动作,陡然折了回来。
“拿绳子来。”俞星臣淡淡地吩咐。
手下以为他还不放心,还想叫人进去查看,只得跟着返回。
不料俞巡检道:“我亲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