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
薛放突然看向自己的手,右手上传来了极熟悉的触感。
慢慢地,是他最熟悉不过的纤手探过来。
就是昨夜,再顾瑞河那小屋子的东屋里,杨仪靠在他的怀中睡着,醒来,却同他十指交握。
“这才是真的。”薛放喃喃,心满意足。
怀中的杨仪扭头看他,眉眼盈盈:“十七,你能动了……”
薛放心潮澎湃,竟道:“对,这才是真的。”
庭院之中,灯火幽幽。
陆神官从房中走了出来,轻轻将门带上。
从廊下转到楼梯口,看向下方。
胡小姐已经服了汤药,可不知为何仍没有醒来。
胡老先生已经有些焦急:“到底成不成呢?杨侍医?”又不好格外催促。
杨仪额头微汗:“应该醒来了才是……”又忙去诊胡飞雪的脉。
她肩头无形的担子极为沉重,几个赌都压在上面,她可不想功亏一篑。
拼命定神,仔细听过了胡飞雪的脉搏,却似无大碍,只仍旧有一点气滞。
杨仪睁开眼睛,把胡小姐从头到脚又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事。
她忙解开胡飞雪的衣带,看向她腰间,却发现一块淤青。
一刹那杨仪几乎哑然失笑:她竟是忘了薛放拍了一刀,以他的力道,虽未曾全力,但一个弱女子如何禁受得起?
杨仪忙又给她疏通,推拿调气。
不多时,胡飞雪喉头一动,竟是醒来之意。
陆神官见状,缓步下楼。
杨仪听见脚步声转头,看他一人下地:“十七呢?”
陆神官道:“星官无恙,只是需要假寐片刻。”
杨仪皱眉:“假寐?”
吴校尉也忙道:“十七爷如何?”
陆神官摆摆手:“不必着急,他问了我一些事……大概一时情难自禁,容他静一静无妨。”
说话间,胡飞雪已经睁开双眼:“这、这是哪儿?”
猛地望见了胡老先生:“祖父?!”
胡老先生大惊大喜,扶着胡小姐:“飞雪,你无事了吗?”
杨仪是男装,又有个吴校尉,胡小姐瑟瑟发抖:“他们是谁?我、我怎么了?”
杨仪听她言语清楚,握紧的拳稍微松开了些:“陆神官。”
陆神官笑道:“果真精妙,世上如杨侍医这般的人多些,才是功德无量。”
杨仪道:“愿赌服输,你不可为难十七,还有,灵枢……”
“你们都找错了地方,我一开始就说过了,”陆神官摇头:“那个……灵枢,他确实曾经来过,但我此处并不怕被他细看,他既然无所获,自然就离开了……你们要找他,应该去那该去之处。只是你们先入为主,以为我心存歹意,误以为从我这里能搜出什么来。竟自困在这里。”
杨仪看他不像是搪塞:“该去之处,又是何意?”
陆神官道:“你们为何来到甑县?只管去想。”
杨仪微震:“任家?”
吴校尉忙道:“不对,任家内外我都已经细细搜过,并无发现!”
“此刻任秀才就在外间,你何不当面去询问?”
吴校尉听他如此说,竟想也不想,拔腿向外走去。
杨仪略觉古怪,叫了声,吴校尉竟置若罔闻。
陆神官望着她:“你虽赢了,但我也没有输,因为你用医术证明,你就是我所需要的人,有你,双修必定事半功倍。”
杨仪道:“胡小姐已然无事,你既然输了,又何必再提。”
“无事吗?”陆神官低声,“你确定?狐性最黠,你看……”
他轻轻向旁边一点。
杨仪转头,却见胡老先生跟胡小姐本正抱头痛哭,似无不妥。
可就在杨仪想问之时,胡小姐身体突然奇异地抽搐。
然后,她的神情大变,竟从方才的楚楚可怜,又变成了先前那种狰狞欲噬人之态。
杨仪不由大叫:“老先生小心!”
但为时已晚,胡飞雪森白的牙齿向着胡老先生颈间咬落。
刹那间,就如同一只化形的狐狸噬人,鲜血四溅!而她意犹未尽,在胡老先生的挣扎惨叫中,扑上前去,狠命地吞噬撕咬起来,现场顿时宛若修罗地狱。
杨仪惊心动魄,几乎窒息。
陆神官从后扶着她:“愿赌服输?”
杨仪眼睁睁看着面前这令人震惊的一幕,不敢相信双眼所见,竟没有在意陆神官说些什么。
怎么可能……明明方才胡小姐的脉象都如常了,怎么突然间就变了脸露了形。
难道真如林神官所说,是什么“狐妖附体”?
她一时惊乱!
而胡老先生的尸首歪在地上,已经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陆神官却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杨仪的腰身,微笑道:“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
目光落在她白腻如玉的后颈,纤细清透的十指,喃喃道:“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这几句,出自庄子《逍遥游》,是形容姑射山上得道的真人仙子。
陆神官轻轻地闻了闻,只觉着一股清香中透着淡淡的药气,令人不由沉醉:“杨侍医如此资质,若跟我同修,共赴极乐,假以时日,必定会成为真正的‘姑射仙子’。”
话音刚落,背后有一样东西破空而来。
有个声音凛凛然响起:“想动她,问过我了吗?”
“啪”地一声清脆,伴随这句喝问,杨仪眼前所见情形突然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