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竹正讨厌他方才臆测杨仪,便道:“你看着也好不到哪里去,背地嚼舌,算什么男人!”
那人大怒:“你说什么?找死!”竟不由分说,挥拳而上。
屠竹赶忙把小甘拉到身后。
他到底跟了薛放几年,又在羁縻州历练过,身手自是不凡,那人竟无法奈何他,渐渐落了下风。
旁边那漕司的同僚本来没理会,想看好戏。
待见屠竹竟纹丝不乱,这才道:“好小子,少来放肆!”竟纵身跳过去助拳。
他们两个人对屠竹一个,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这两人也非泛泛之辈。
屠竹逐渐落了下风,身上难免挨了几下,但他甚是硬气,竟不肯后退。
茶馆内的众人见打斗起来,早纷纷避开。
小甘在旁看了会儿,见屠竹吃了几拳脸上带伤,她把心一横上前道:“你们还不住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其中一人道:“小姑娘,难道你连我们的服色都不认得?我们自是漕运上的,得罪了我们兄弟,算是这小子倒霉。”
小甘道:“你们要敢伤了他,十七爷跟我们姑娘……都绝不会善罢甘休。你们也不是漕运的人,我自然知道!还不住手吗?”
两人听了这句,脸上流露诧异忌惮之色。
对视了眼,先前诋毁杨仪那人道:“薛小侯爷虽好大的名头,我们却未必怕他。”
小甘见说话间屠竹身上又挨了一拳,甚是心疼,又见他们腰间带刀,她心里闪过一丝寒气。
左右看看,便抄起旁边桌上的碗碟向着那两人扔过去,见他们还是不退,又抱起一把椅子,直接冲了上前!
那两人是练家子,哪里会害怕一个姑娘,但见小甘如此,他们却急急地后退。
屠竹也赶紧拦住她:“姐姐!”
小甘胸口起伏不定,死死盯着那两个人:“是谁派你们来的,想做什么?”
两人对视了眼,嘿地一笑:“姑娘怎么知道有人指派我们,我们自然是奉命出京办差的。”
小甘冷笑,把手中椅子扔了,拉住屠竹快步往门外走去。
那两人目送他们,也不追赶,也不如何,只是望着。
出了茶馆,屠竹同小甘上了马车,小甘道:“他们打了你好几下,觉着怎么样?”说着掀开他的领子,却见肩头已经青肿了一块。
屠竹道:“没什么,都不太疼。”
小甘脸色苍白。
屠竹道:“你、你方才说有人指派他们,是什么意思?对了……他们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假的?”
小甘眨了眨眼,无言以对。
她心里当然知道,那些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毕竟那日杨仪从太医院回来后,便立刻问起她是否跟宣王殿下私下有什么交际,当时小甘就察觉不对了,那一夜甚至没怎么睡着。
而且杨仪打定主意去海州,又特特地带着她,这显然是为她着想。更别提杨仪私下里询问她心意的那些话了。
小甘想起方才那两个漕司的人说的那些揣测杨仪的混账之话,眼圈发红,又气又则心疼。
屠竹一抖缰绳,赶着马车向前。
小甘坐在他身旁,靠在他肩头:“竹子哥哥,我才知道姑娘……对我那样好。”
屠竹一怔:“姑娘对你不是从来都很好吗?”
小甘摇头:“你不明白。”
俞星臣把小甘送给杨仪让她留心,小甘倒是没什么可留心的,唯一收获最大的,就是把杨仪在杨家的处境看的很明白,包括杨仪跟杨甯之间那种微妙的、时而势如水火、时而其冷如冰的关系。
而那一次,杨甯跟杨仪几乎撕破脸的对话,甚至把小甘都拉扯进内……也就是那回,杨甯揭破小甘的身份,俞星臣打发她南下,她才在大通码头跳了河。
也正因这个,跟当时的宣王结了缘。
杨甯居然要进宣王府了。
杨仪又为了自己得罪了宣王。
小甘想起这个,便觉着五内俱焚。
马车走了会儿,屠竹突然觉着异样。
回头,却见身后不远处有两匹马跟着,他惊愕:“是那两个人,他们想干什么?难道觉着没打够,要报复……”
小甘跟着回头看去,心也一凉。
屠竹道:“前方就是京城,他们该不会乱来吧,不过也难保万一。”他握住小甘的手道:“倘若他们冲过来,你别理我,自己就赶着马车进城去,到了十七爷跟仪姑娘身边儿就不会有事了……”
宣王府。
王府管事迎接了薛放进门,望着他的伤臂:“小侯爷受伤未愈,何必着急前来,王爷自然体恤。”
薛放哼了声,像是笑,又像是没笑:“来拜见王爷,自然是礼数。另外还有一件小事。”
“哦?什么小事?”管事讶异地问。
薛放道:“找人。”
“这、小侯爷到王府找人?”管事苦笑:“是不是玩笑?”
“我像是玩笑吗?”
“那不知是找什么人?”
“我一个兄弟没过门的媳妇。”
管事张大了嘴:“这……这是什么人,怎会在王府?”
薛放淡淡道:“此事你做不了主,还是请王爷说话吧。”
管事正欲开口,忽然悄悄地后退,原来是宣王从外走了进来。
薛放回头,欠身行礼:“参见殿下。”
宣王点点头,打量着他,正欲进内坐下,却又止步:“方才在说什么?”
“王爷既然问了,那臣就直说了,”薛放抬头:“小甘是不是在王府?”
“小甘……”宣王眼神略略一变:“她在……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