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郎是想去看看薛放如何。
走不多时,到了一处水阁,隐隐有说话声从水上传来。
陈献止步,只听像是宁振的声音道:“你……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巫捣衣的声音极动听:“你便是多心。才见了一面的人,我是疯了不成?不过是因父亲跟你的缘故,才特意招待周详而已。”
“可、为何要弹琵琶呢?这种事又何必亲自你做?”
“我是父亲的女儿,自然得让京城来的大人们心满意足,为何你总问这些没意思的话?”
宁振道:“我……我知道小侯爷人物出众,是我无法相比的,还有俞巡检,又是个世家贵公子,而且又懂你的曲子……还有小陈大人也……”
“罢了,”巫捣衣笑了声:“越说越是离谱,这些人确实出色,可难道我个个都要动心喜欢吗?你把我当作什么人了?”
宁振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并非故意的,只不过……”
“只不过你吃醋了。”
女子的轻笑声传出来。
然后,声音就有点不太对头。
陈献听到这里,眼神变化,脚下慢慢往后退。
他一路返回,本是要回自己房中歇息的,然而在经过俞星臣院门的时候,陈献略一踌躇,还是将门推开。
俞星臣的房中,他本已经要睡下了。
不料房门上被轻轻地敲了两下。俞星臣问何人,门口道:“是我。”
他上前开门,疑惑:“十九郎,怎么……还有事?”
陈献笑道:“我想着俞大人这里房间够大,床也不小,今晚咱们何必又分开,就请俞大人委屈委屈,让我跟你挤一挤吧。”
俞星臣意外,他可不习惯跟人同睡一张床。
就算是灵枢,也绝少如此。
但俞星臣又清楚陈献不会无缘无故如此:“你……为何这样?”
陈献道:“没什么,只是又想起了沁州的事情,万一呢?横竖等灵枢回来了,我再走,倒也放心些。”
于是这一夜,俞星臣到底勉为其难,跟陈十九郎同榻而眠。
陈献倒是无妨,对于俞星臣而言,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俞大人一时半晌无法入睡,身边多了个人……对他来说,只有前世跟……
那倒无妨。
但偏偏此刻竟是个陌生少年。
他越来越觉着不适,紧皱眉头,简直想立刻起身。
正在内心焦灼之时,就见窗棂上一道电光闪过,紧接着,雷声轰隆隆而来。
“好像要下大雨了。”身旁陈献冷不丁的开了口。
俞星臣竟激灵灵地一颤。
陈献笑道:“大人为何还不睡?没两个时辰,天可又要亮了。”
俞星臣不知该怎么回答。
黑暗中陈献安静了会儿,说道:“要是大人真睡不着,那不如……跟我说说,大人叫何副将以及灵枢,悄悄地去做什么了?”
这个,却更是个不能提的。
俞星臣望着窗棂上闪烁的电光,以及那越来越近的雷声,微微叹息。
“十九,”俞星臣开口:“今日给你们说的那分了三等的卷宗,关于最后那三件案子,我其实……隐隐地有一种预感。”
陈献一翻身:“什么预感?”
俞星臣感觉他似乎靠近了,一时差点没忍住要往外挪。
他并不是很想跟陈献聊天,但既然睡不着,总该找点事干。
至少免得更加尴尬。
俞星臣轻声道:“那三个案子的受害人,其中一个是个姓潘的地痞,整日胡作非为,屡教不改,弄得民怨四起,就算他惨死,那些人也很少说他好话的。”
“这件我听宁旅帅说过,”陈献道:“若如此,他倒是死得好。”
俞星臣道:“还有一人,却是个典当铺的掌柜,曾经有人告过他奸商不良,屡屡把人的好东西昧了去,还曾害的一户人家、家破人亡……只不过他确实狡猾,利用典当铺的漏洞行事,故而按照律法,却没能治他的罪。”
“这么说,”陈献的眼睛瞪大了几分:“这两个人都不是好人?那剩下那个呢?”
俞星臣缓缓道:“那个……却是个女子。”
薛放陪着杨仪回房。
拢着她的腰,薛放边走边问:“到底怎么了?是被他吓着了,还是怎样?”
此刻夜深人静,县衙里更是静悄悄地,巫知县的丫鬟仆妇并不算很多,这般夜晚,除了在厅中伺候的,极少有见在院内走动者,仿佛偌大院落,只他两人。
“哪里就容易吓着,”杨仪索性半靠在十七郎的身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时常这样……”
薛放感觉她挨着自己,身上的香气一阵阵送了过来,便轻声道:“我抱着你吧。”
杨仪没有反对。
薛放心喜,忙将她打横抱入怀中。
“这才是刚开始……以后、你可别嫌我。”杨仪转头靠在他怀中,轻声说。
“嫌你?我恨不得就这样抱一辈子,若说嫌,也是你太轻了。”薛放的喜悦又开始荡漾,却又想到另一件事:“对了,什么下午给他的汤药?你给他药了?”
杨仪“嗯”了声,并没解释。
薛放嘟囔道:“以后别给他了,你瞧他方才恶狠狠的,简直不像是感谢,倒像是要兴师问罪,他要不说谢谢,我还以为他要告你喂他吃了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