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男子皱眉:“杨太医,你还是跟我们去山上……我们大哥患病,岂能来见你?”
杨仪道:“他是病的动不了了?”
“这倒没有,就是最近经常的心口疼,又不肯吃饭……”
锦衣男正说着,就见树林里有个人飞奔出来,道:“二当家,大当家知道了您带人拦路,气的不行,亲自来了!”
小梅看又跑出人来,正暗暗警惕,却见林子里一个极魁梧的汉子大步而出。
这来人肥头大耳,脸色赤红,一双暴起环眼,且走且骂道:“老二你疯了!谁叫你找什么鸟太医了,老子又没有病,你平白咒老子做什么!”骂了几声,又咳嗽起来。
锦衣男子见状,气焰顿无,忙耷拉了头:“大哥,都说这杨侍医跟神仙一样,我又担心你的身体,所以才……”
“放屁!老子死不了,不用你操心!这里又闹什么?”那壮硕汉子指了指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巡检司众士兵。
锦衣男子讪讪道:“他们只是中了迷/药。”
“你惯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哼!”汉子扫了一眼小梅等,又看看那棵被搬的差不多的树,竟自一撸袖子,走到树边上,双手环抱,闷哼了声。
那十几个人才能搬动的大树给他一抱,竟生生抬起,汉子脚下挪动,竟似有千钧之力,把那棵树一直挪到路边,奋力一扔!
大树轰然发声,滚落路边沟谷,跟随锦衣汉子的那些人齐声叫好,小梅更是看的心惊肉跳。
此人这般体格,又天生神力,自是加倍难缠。
这汉子搬开了大树,说道:“把这些人都弄醒!”
锦衣男竟不敢忤逆,无奈,只好叫手下将巡检司的士兵救醒。
顷刻,士兵们摇摇晃晃,如喝醉了酒,逐渐从地上爬起来。
那大汉一手叉腰,一手对着小梅招了招:“走吧!”
小梅没想到竟是这样容易,大为惊讶不知真假。
锦衣男叫道:“大哥,车内的就是杨太医,你好歹……”
小梅怕节外生枝,赶紧吩咐众人准备冲过去。
不料就在这时,杨仪推开车门:“这位壮士,能不能请诊一诊脉?”
锦衣男,小梅,以及那大汉都惊呆,小梅忙道:“杨侍医不可……”
锦衣男却双眼发光看着大汉:“大哥!”
大汉瞪着杨仪:“你……你是个女娘,还是男人?”
原来杨仪身着男装,这大汉一时分辨不清。
杨仪道:“你只需知道,我是个大夫就行了。”
大汉啧了声:“我不习惯被女人看病。你还是走吧。”
小梅小声地:“杨侍医……”
锦衣男却几乎要跪下来求大汉了:“大哥!”他身后一干众人也都随着跪下:“大哥!”
巡检司众人这会儿已经整装待发,锦衣男左右看看,便跑到马车旁边,拱手俯身地:“杨太医,求求了,听说您在京城里,连那些穷苦人的病都给看,是有名的救苦救难……”
大汉瞪了瞪眼,大步走过来将他揪住:“你给我起来,对个女人这般奴才相,你也出息……”
杨仪听到这里,便从车中下地。
大汉一惊,侧目看她。
杨仪双足落地,微微头晕,小梅赶紧跳下来先扶住。
大汉看的好笑:“你自己就是个病人,怎么给人看病?真真好笑!”
锦衣男这会儿也有些发愣。
杨仪定神,不理小梅的劝说,走到大汉身旁:“你既然天不怕地不怕,难道怕我诊脉吗?”
薛放已经算是够高的了,但是这汉子却如一尊铁塔,好像他什么也不做,只要倒下来,就能把人压死。
大汉咂了咂嘴:“你能诊出什么来?”
杨仪道:“那你敢不敢给我看看?”
大汉嘴巴动了动,把自己的手臂猛地伸出:“行。你看,我倒要看看你是真能耐,还是个假冒的!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个绣花枕头,我可不管你是女人男人,横竖一拳打死!免得你祸害别人!”
他的手臂,简直比杨仪的腰还粗,手腕上青筋脉起,甚是惊人,那拳头竟也有她的头大。
小梅十分担忧,只能尽量警惕护着杨仪,生恐这汉子暴起。
杨仪不理会,向他的手腕上的粗脉搭了会儿,只觉着脉象杂乱,嘈嘈然。
“你……”杨仪微微色变,看向汉子面上:“你平时都喜吃何物?”
大汉惊奇:“你问这个干什么?”
旁边的锦衣男子皱眉,说道:“我们靠河最近,我大哥……最喜欢吃河里的螺蛳,有时候盐水一泡就能吃。还有鱼脍,也是最爱之物。”
大汉听了,舔舔唇:“那东西吃着又鲜甜又嫩口。”说了这句,突然捂着胸口,脸上露出了难以忍受的痛楚之色,铁塔般的身躯竟猛然伛偻弯曲。
锦衣男等人显然见惯了这情形,忙围上来扶住:“大哥!”
杨仪眉头微皱。
小梅毕竟是知道她的,见状问:“杨侍医,可知道了?”
杨仪叹了口气,对锦衣男道:“可有纸笔?或者我说一个方子,你们能记住最好。”
“太医知道我大哥是什么病症了?”锦衣男睁大双眼,又忙道:“我能记,请说。”
杨仪道:“苦楝皮,鹤虱,槟榔各三钱,使君子,芜荑两钱,枯矾一钱磨成粉末,空心烧酒服下。”
“多谢,多谢太医!”锦衣男连连点头:“这就去抓药。”
杨仪转身上车,回头又看了眼那壮汉。
只见那汉子兀自疼的弯着腰,可还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烧、烧酒也能当药,可见、可见你是骗、骗……”
小梅赶紧叫人上马,马车向前之时,杨仪看向那汉子:“我的药灵不灵,你服下后自然知道,可这药并非除根的,除非你还能再找到高明的大夫,不然一年后依旧病发,那时候就无药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