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星臣道:“承蒙吉言。”
这日俞星臣回了俞府,拜见了俞鼐,俞鼎,说了自己明日便要出外差的事情,俞鼎十分震惊,但又想到是官差,倒也没话可说。
只是进了内宅,见了徐夫人,徐母却唉声叹气:“好不容易才完了一件案子回来,怎么又要出差?难道巡检司没有别人了?只用你一个?”
俞星臣道:“母亲放心,这不过是个小案子。办妥了便会立刻赶回。”
“小案子的话叫别人去就行了,”徐夫人疼惜地望着他:“怎么偏叫你?之前病了一场才好。”瞧着他的脸上憔悴还未恢复,叫徐母十分心疼。
俞星臣安抚了几句,徐夫人道:“我还有一件事,这段日子我打听了几家的名媛闺秀,倒是挑了几个不错的,本来要细跟你说说,你的亲事可不能再耽误了。”
俞星臣眉头一皱,突然想起在双溪茶楼里,那个紧紧抱着自己的人,心头烦乱。
“这个……就等我回来再说吧。”俞星臣温声,面上纹丝不露。
徐夫人盯着他:“星臣,你总不会真有了什么中意的人家了吧?之前我跟你说,你总是含糊其辞,若是有,你只管说出来,让母亲帮你相看,若是没有,你可不能推三阻四了!我等着抱孙子呢!像是你姨娘家里的弟弟,比你小三岁,人家的孩子已经会走路了。”
俞星臣只能答应着,先行退了出来。
次日早上,因为时间颇为充裕,并不着急,俞星臣洗漱整理,先拜别了家里太太跟祖母等,便前往巡检司调人。
别人尚可,只是陈十九郎还未到,据说他昨夜并没有回城,故而还不知凋令。
冯将军那里让俞星臣暂且等一等。
俞星臣心想路上还得走几天,何必在此空费时辰,等陈献赶上就是了。
不过,他确实还有一件悬心的事,只是犹豫要不要去办。
偏这会儿,忽然有人传说扈远侯府里出了事,不知是老侯爷还是薛放病倒了。
那边灵枢探听了究竟,回来报说跟随薛放的那个小厮已经请了杨仪去侯府了。
听见“去侯府”三个字,俞星臣呵了声:“启程吧。”
调了一应随行众人,出巡检司往城外而行。
当他们的人马拐过玄武街的时候,正见顾瑞河从东而来。
遥遥相望,顾瑞河上前道:“俞巡检这是……”
俞星臣打量他来的方向,应是从顾家,便道:“有外差,今日出京。”
顾瑞河道:“什么大差事,竟劳动俞巡检亲自赶赴。”
“海州。”
顾瑞河脸色立变,显然也是听说了海州的异事,俞星臣问道:“大公子也知道此事?”
“我自然知道,”顾瑞河拧眉:“最早出事的几个人里,有一个就是漕司的水手。只是当时以为是遇到了水怪之类。近来才听说不太像样。这样危险的差事怎么让俞巡检去?”
“领命办差,顾不得危险不危险了。”
顾瑞河一笑:“俞巡检出马,此案必定告破。既然这样就不打扰了。请。”
他抱了抱拳,打马往旁边停驻,等俞星臣一行经过,才拐了个方向去了。
俞星臣过十字街的时候,竟又见斧头带着豆子,一道闪电似的从街头奔过,他转头看了会儿,心里莫名地有点儿酸楚泛起。
终于出了城门,眼前官道宽阔,俞星臣深深呼吸,把千头万绪尽数压下。
打马狂奔了片刻,距离京城大概有两三里远了。
俞星臣有些乏累,毕竟他大病初愈,又忙于案件,失了调养,这么一阵狂奔虽然畅快,却不禁又咳嗽起来,于是重新放慢了马速。
就在这时,身后官道上,一辆马车急急而来,车轮滚滚,扬起烟尘。
起初大家以为,这是赶路的人,可渐渐发现不对,那马车竟是直直地向着他们的队伍而来。
俞星臣被簇拥在中间,几个侍卫已经上前戒备,灵枢也在他身旁严阵以待。
可俞星臣扬眉,已经看清那来的马车是谁家的:“无妨。都退下。”
马车疾驰到跟前,勉强刹住。
车门被推开,一个少女俯身走了出来。
她先是抬头看了眼,当望见俞星臣的时候,眼睛里水火交织,又像是有刀光剑影。
俞星臣对上她复杂的眸色,却依旧面不改色,只是拨马往前走了两步。
身后众差官士兵等见状,知道可能是俞大人的“私交”,也许是知道他今日启程,故而特来相送。
于是十分默契地开始避退,往前先行。
只有灵枢觉着不对,还紧紧跟在俞星臣身后。
此刻那边,杨甯已经跳下马车。
俞星臣却并没有下马,只是居高临下,微微垂眸望着她。
杨甯缓步走到俞星臣跟前:“下来。”
俞星臣淡淡道:“三姑娘,不知有何事?俞某正要赶路,也不劳相送。”
“相送?”杨甯仰头望着他,忽地勾唇而笑。
俞星臣同她目光相对,心中微动。
杨甯就在这时抽手。
她的掌中竟攥着一物,那是从袖子里掏出的一根银钗。
杨甯挥手。
尖尖地钗子向着马脖子上狠命扎去!
俞星臣看到她笑之时就已经察觉不妥,他来不及躲闪,只忙俯身过去伸手一挡!
他是出自本能,也确实护住了马儿。
但银钗正戳在他的手背上,一阵刺心的疼,鲜红妖冶的血沿着他苍白修长的手指向下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