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是她看上了我,”杨甯微微一笑:“是在给你相看。”
薛放脸色大变:“胡闹!弄什么!不行……”
他嘀咕了声,转身往回就走。
杨甯忙拦着:“十七哥,你干什么去?”
薛放道:“我告诉他们,我心里有人了,不用叫他们费心!”
杨甯笑道:“你心里的人是谁?”
“你、哼!”薛放欲言又止,盯着杨甯道:“你难道不知道?少来套我的话,你只说,你是不是跟她们一伙儿的?”
杨甯对上他陡然间锋利冷冽的眼神,心有余悸。
她只得转身,故意哼了声:“没天理……我好心提醒你,你反而这样看我。我真是白做好人。”
薛放疑惑:“提醒我?”
杨甯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了谁,就是那个你在她面前会成为哈巴狗的人。”
薛放听她把自己刚才的话又拿过来揶揄,脸上有点挂不住:“少胡说。”又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甯道:“我的意思很简单,十七哥固然好,可惜……我的心里也有人了。”
薛放震惊而意外:“是吗?你……你心里又有了谁?”
杨甯笑道:“你猜。”
薛放啧了声:“你怎么回事,我看起来像是个赌徒么?老叫我猜,我可不耐烦,你想说就直接告诉我。”
“我告诉了你,有什么好处呢?”
“竟跟我讨价还价,”薛放啼笑皆非:“你不说拉倒,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杨甯思忖了会儿,道:“你不想知道也罢了,我只问你,假如家里让十七哥跟别的女孩儿定亲,你会答应吗?”
“不可能。”薛放断然说道。
“就算你不答应,但这种事还是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总不成你带人私奔去?”
薛放皱眉:“我选的人,他们自然会答应。”
“恐怕未必吧?”
薛放心里确实有点疑虑,但当着杨甯的面,他不想流露出来:“你什么时候对我的事儿这么上心了?”
杨甯道:“因为十七哥的事儿,跟我的事儿有些关联。我为你着想,自然也是为我自己着想。”
薛放问:“我不懂,什么关联?”
杨甯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太太应该是得了侯爷的授意,那就是说,侯爷觉着我堪入薛家的门。可我也跟十七哥一样心有所属……你想娶别人,我想嫁他人,你说有没有关联。”
薛放摇头:“你把我绕晕了,总之你放心,我不会娶你。”
杨甯道:“那你想不想顺利娶到姐姐?”
薛放的心一跳,他本来不愿意跟杨甯说这件事,可她这句话的诱惑太大了:“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杨甯道:“我可以帮助十七哥促成这件事,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也得帮我一把。”
“帮你干什么?”
“我之前做了一件错事,我喜欢的那人不肯原谅我,我想尽快让他回心转意。”
薛放听到这里,才真正好奇了:“你这小丫头,这么快就思春了?你到底喜欢的是谁?人家知不知道?你别是单相思吧?那就没意思了。”
杨甯眼神一暗:“他心里也有我,只是我伤过他罢了。”
“他到底是谁,我认不认识?”
杨甯微笑道:“十七哥当然认识,甚至再熟悉不过了。”她看薛放诧异的表情,补充:“几乎每天都会见到他。”
薛放略一想,满脸震惊:“你喜欢屠竹?”
杨甯愕然,脸色一沉:“十七哥!”
薛放长吁了一口气,笑道:“我开玩笑的。料想这小子也不会背着我干出什么来。”
杨甯不敢再叫他乱猜:“我喜欢的人,是俞三哥。”
“俞三哥是……”薛放嘀咕着,突然意识到:“俞星臣?”
他瞪着杨仪,这一瞬间突然想起了好些被遗忘的事情,——那是在羁縻州,他跟俞星臣在大佛堂那里见着,杨仪似乎是曾经拿他做杨家的女婿来试探过俞星臣。
这件事他早就淡忘了,没想到……薛放疑惑地打量杨甯:“你什么时候跟他勾搭上的?”
杨甯又沉了脸色:“十七哥!你说话忒难听!”
薛放咳嗽了声:“我只是有点诧异,俞星臣看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难道私底下跟你这小丫头……好啊,怪不得我一直瞧他不顺眼,果真是个道貌岸然、表里不一的人!”
杨甯道:“十七哥,你这又是偏颇之词,若我跟俞三哥是什么勾搭,道貌岸然表里不一,那你跟仪姐姐呢?又能好到哪里去?”
薛放笑道:“我们可不一样,我跟杨仪是患难生死之交。”
杨甯哑然。
薛放得意洋洋道:“你这小丫头没话说了吧?”
杨甯垂了头,轻声道:“那你怎么知道,我跟俞三哥不也是患难生死之交呢?”
薛放疑惑:“嗯?”
皇宫,太医院。
杨仪进宫之前,把那个装着食脑虫的瓶子先给了小连,让她先带回杨府里去。
毕竟这是宫中,就算给人发现了,只怕也会问个图谋不轨的罪名。
到了太医院,一路遇到几个平日里见了她都不阴不阳的太医,正聚在一起说话,看见杨仪,一个个脸色微妙。
其中一人却主动跟杨仪打招呼:“杨侍医。”
杨仪止步回礼,那人笑对她道:“之前关于沙翰林的痈疮症状,要用流气饮还是补益之法的判断,可见还是杨侍医说对了,我们正在议论此事呢。”
杨仪道:“此话怎讲?”
那太医道:“先前陈太医等不听良言,只坚持用二十四味流气饮,结果沙翰林症状越发重了,他们这才果断改换方子,用了四君子汤加减,今日才见了好。可见还是杨侍医料得先机,叫人佩服。”
杨仪一笑:“倒也不必,治病并无绝对,我也是偶然说中了。”竟并无骄矜之态,一点头,转身走了。
几个太医彼此相看,想到那日对于杨仪的排挤不逊等话,都觉着惭愧,便各自嘿然散开。
杨仪去了书库,半个时辰后,林琅派人来叫她,照例去给太后请脉。
两人来到了太后宫中,正太后在跟一人说话,林琅便跟杨仪止步在外。
不多会儿丹霞迎了出来,笑道:“永庆公主进宫给太后请安,请两位稍等片刻。”
林琅笑道:“劳烦女官。”
丹霞却看杨仪,温声关切地说道:“杨侍医你好些了?脸色仍是不佳。你身子本弱,要是有什么妨碍,不要硬撑。你知道太后也很疼惜你。”
杨仪道:“多谢姐姐,我已经好了。”
丹霞莞尔一笑,进了里间。
顷刻,里头叫传太医,林琅跟杨仪便行入内,分别给太后诊脉,林琅诊过之后,蹙眉不语,等杨仪诊了,看见她的神情,便知道跟自己所听一样。
太后已经看了出来:“又怎么了?”
林琅陪笑道:“娘娘的脉象又有些沉涩之意,必定是又有谁惹了娘娘不快,动了肝火了?”
太后道:“你是听人说了呢,还是从脉象上看出来的?”
林琅忙道:“娘娘,不信微臣的话,只问杨侍医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