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甯心中的恨意生出杀意,恨不得立刻把她打死。
却只得沉着脸,听她解释。
顾荣儿打量她面色,关切地问:“妹妹你,没吃了亏吧?刚才、刚才那几个人又是谁?他们有没有看见什么?没有就算了,要是有,回头可得嘱咐大哥哥给查查,封了他们的嘴要紧。”
“你闭嘴!”杨甯忍无可忍。
顾荣儿怔住,又苦笑道:“妹妹……我、我是为了你好。我……哪里说错了话?别担心,我回头叮嘱四爷,叫他不要说出去就晚了。不会有事的。”
杨甯望着顾荣儿诚惶诚恐的样子,心中一阵寒意如涌。
她知道自己必定是陷入了某个圈套里,但顾荣儿演得这样真切,竟一时叫杨甯也无法确信,顾荣儿到底是不是针对了自己。
杨甯只能瞪向青叶:“走!”
被青叶扶着下楼,一阵风吹过,杨甯闭上双眼。
回头看向顾荣儿,却见她跟翠春跟在身后,虽然还是那副慌张的样子,可那眼神嘴角、却似乎有压不住的……
杨甯打了个寒战!
她知道自己想对了,今日这场绝非巧合,顾荣儿必定是做了什么。
可让杨甯百思不解的是,为什么她竟然敢?
她是不想活了吗?
而方才听的那几句《寄生虫》的唱腔,又在耳畔响起:花尚有重开日,人决无再少年……武陵溪引入鬼门关,楚阳台驾到森罗殿!
越是得意洋洋,越是觉着欢喜无限,越是危机重重,乃至于一步坠入深渊。
这可真是,太过应景了!
出了茶楼,杨甯手足酸软,几乎上了车,青叶在旁竭力扶持,在将她送了上去。
车内,杨甯逐渐镇定下来。
但她心中的寒意却有增无减。
就算是顾荣儿设计自己,她有本事把赵世弄到楼上,但是端王殿下呢。
那可是她所无法控制的。
难道端王的出现只是个意外?
可杨甯很快想到——如果是意外,那顾荣儿叫赵世来的那一场又算得了什么?
除非端王也是早在计划之中的。
然而端王又岂是顾荣儿能沾的上的人……这怎么可能!
又或者,顾荣儿是早就听说了端王会在那里出现,所以才拼命撺掇她今日前来。
这倒是能说得通。
可虽然说得通,但顾荣儿没有这么做的道理!
她为何要如此,这样做,对她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杨甯闭着眼睛,脑中迅速转着。
有很多次,她想要开口询问对面的顾荣儿: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杨甯又猜到,顾荣儿绝不会轻易承认。
何况,现在对杨甯来说,并不是算账,而是补救。
端王竟然看见了那样的情形……虽然是误会,但也极为不堪。
要怎么才能扭转乾坤?
让赵世去解释?让自己去解释,让……
杨甯思来想去,对,事情还没有到达最坏的地步,她还有顾家!
只要顾家在,再加上把此事解释清楚,端王未必就真的断绝了关系。
顾荣儿道:“妹妹……都是我的错,本来想高兴高兴,偏闹出事来,今日不出来就好了。”
杨甯睁开眼睛,淡淡道:“也不是你的错,谁能想到呢?只不过,这本是一场误会,也不算什么。”
顾荣儿道:“是、是啊,我也这么觉着,反正……妹妹应该没吃大亏的。”
杨甯的眼底掠过一点寒光,却冷笑道:“当然。还多亏你们回来的及时呢。”
原先,在杨甯心目中,顾荣儿从来都不是个问题。
杨甯虽说是名义上的庶女出身,但在杨府,从小的待遇比嫡女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顾荣儿,她只有个在御史台当文吏小官的父亲,又不是正经顾家的亲戚。
顾荣儿不过是个依附在顾家而生的寒酸小户,本来以她的出身,顶多嫁个同样差不多的门第,七八品或者随便在哪个衙门当差、没品级的夫君都是可能的。
至于前世她嫁给赵世,也正是因为一步一步处心积虑才达成的。
而就算嫁给了赵世,她也是尽心尽力地为了顾家谋图利益,因为顾荣儿清楚,就算成了赵家的少奶奶,但顾家是她的立身之本。
赵世虽然被她所迷,但天长日久,未必不心生厌倦,去了一个夏绮,焉知她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夏绮,而她这种小户之女,必须得有个“靠山”。
对于身为王妃的杨甯,顾荣儿更是尽巴结之能事,处处奉承。
因此对杨甯来说,不管是现在的顾荣儿,还是将来的,都是一副谄媚奉承的奴才样儿,都绝不敢对她弄鬼。
哪里想到,有朝一日,竟是阴沟里翻了船!
马车停在了顾家门首。
内宅的丫头们迎着,道:“府里那边来问了几次,姑娘还是先过去趟吧。”
杨甯道:“时候不早了,也是该过去看看,好歹把这场戏演完了。”
顾荣儿道:“妹妹不用回去洗漱一番?”
杨甯瞥着她道:“多谢,不必了。”她想立刻将顾荣儿弄死。
顾荣儿讪笑:“那就随妹妹罢了。”
两个人带着丫鬟,到了顾府,往顾家老夫人上房而去。
老太太那边催了几次,总算见他们回来,忙叫杨甯上前:“怎么了?他们说你为你二表哥的事情伤感太过……你这丫头倒是真心,只是你也切记不必太过伤心,免得亏了身子。”
杨甯扑在老太太怀中,嘤嘤地哭了几声:“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