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被哥哥赵三带着往回走。
让赵世上了车,赵三爷检查他身上的伤:“这夏绮太狠了。这是把你当牲畜来打。这女人简直……为了那点儿事,至于么!”
赵三爷心疼弟弟,心里却知道事情不好办。
起先只是赵世被牵连进妓/女被害的案子,横竖不是他动手杀人,有的法子摆平。
如今夏绮这样一闹,却必定雪上加霜。
结果不管是对赵家还是夏家,都不是什么好事。
“你呀,”赵三爷忍不住:“好歹有个数,如今先是一个妓/女,又是那个香囊,都集在一处了!你不是不知道夏绮的脾气,你哪怕好好跟她说说,把家里丫头收两个在房内呢,偏鬼鬼祟祟弄不明白,如今终于不可收拾!”
赵世缩在车角落里,耷拉着脑袋。
三爷又道:“你不是不知道,咱们家跟夏家联姻,这是有缘故的,夏绮是老太太看中的人,要不是老太太起了意思,她能嫁给你?”
夏绮少女时候曾跟夏将军在北地驻扎过一段时间,据说她在北边以男装示人,跟男子一样行军作战,还亲手射杀过两个蛮首,是真正的巾帼不让须眉。
赵家虽是文官世家,老太太却是侯门之女,跟夏家的老夫人同属于一族,因为这宗缘故,才为赵世求娶了夏绮。
两家联姻,一则是亲上加亲,二来老太太喜欢夏绮,想让夏绮这将门虎女改改赵世这房的风气。
另外夏家是武将,赵家是文官,对于朝中文武两方势力的平衡来说,这一门亲事也是意义非凡。
现在闹得这样,夏家跟赵家的关系恐怕会僵起来,就是不知还有没有更多猜不到的变数。
赵世沉默了半路,忽然道:“三哥,我不想回家去。”
“不回家?府里可都等着呢。”
“你叫人回去报信,只说我无事就是了。我……想先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漕运司使顾家,在京内南街上。
原本这一代有许多住家,可随着顾家官儿做的越来越大,这一整条街都成了顾家之人的宅邸。
当然不都是本家,也有许多沾亲带故的旁支亲戚。
赵三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到底想干什么。
四爷叫自己的小厮去了一处宅邸,不多时,里头有个老嬷嬷出来,竟领着他走了进去。
赵三爷本想陪着,可赵世叮嘱过,叫他不要插手。
三爷只能回头:“这是哪一家?去打听打听。”
小厮忙去,不多时回来,道:“这是顾司使的表亲一脉,现是御史台一名小小典吏。”
赵三爷喃喃:“御史台的人?”
小厮见左右无人,又小声说道:“小人打听到这顾典吏有个女孩儿,今年只十六七岁,闺名荣儿,生得极为貌美。”
三爷脸色一变。
赵世随着那老嬷嬷入内。
老妈子时不时地看向他脸上:“四爷怎么受了伤?”显然是认识他。
方才在路上,赵三好歹找了家医馆,已经先浅浅帮他把伤处料理了一番,又换了件衣裳。
本来是怕这么带回家去,把家里人都吓倒。
可脸上又不能包扎,只能上了点药而已,仍很明显。
赵世不语。老嬷嬷便也没吱声,领着他到了后宅门口,一个小丫鬟迎着,躬身行礼:“四爷。”
才进了门,在一处幽静院落,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站在那里,容貌虽比不上杨甯,但也有可取之处。
顾荣儿见到赵世,含笑迎上来:“四哥哥,你怎么这会儿来了?我听外头说……”说着一惊,忙过来扶住他的脸:“这脸上是怎么了?为何会伤着?”
赵世推了她一把,从袖子里掏出那个香囊——当时他没有捡,但是在他们兄弟出巡检司大门的时候,俞星臣派人把这个特意送了上来。
赵三本想扔掉,却给赵世拦住。
此刻,赵世把香囊拿出:“你可认得这个。”
顾荣儿诧异,拿起来看了会儿:“这不是以前我给你的那个?”
赵世盯着她道:“那日我明明没有带这个东西,为什么还会出现在我府里。”
顾荣儿疑惑,旋即笑问:“四哥哥这是怎么了,兴师问罪一样。你没有带这个,怎么会出现府里?想必是……那会儿不知怎么揣到哪里一时忘了。”
“胡说,”赵世皱眉:“我知道夏绮见不得这个,她又有身孕,自然闻不得这些味,我怎会乱拿?”
顾荣儿苦笑:“四哥哥的意思莫非是我做了什么?”
赵世道:“不是你,还能是谁。”
顾荣儿定睛,早瞧出他神情不妥:“四爷这是怎样,半夜跑到家里来,只为问这个东西?我先前听闻你出了事,还着急派人去探听……你却这样相待!就算我放的,那又如何?”
赵世道:“你认了是你?你故意如此,就知道夏绮见了必会不饶对不对!”
“我怎么知道她饶不饶,只是你先前明明说,她的胎不稳,如果有个万一,迟早迎我进门,如今管她闹不闹!”
赵世屏息:“你……当真是故意的?”
顾荣儿柔声:“我说不是,你也未必信。只是你亲口告诉我,你分明不喜欢她,这门亲事也是家里做主,你巴不得摆脱她,如今你急吼吼地来找我,必定是她跟你闹什么了?可这是迟早晚的事情,你不是早知道的么,只船到桥头自然直便是,又何必把火撒在我身上呢?我好歹……也等了你这么久,之前我可曾跟你要求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