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两手蜷在身前,露出的小半截手臂上都是鞭痕,不只有被两个男人打的,还有刚刚痊愈的旧伤。
她整个人饿得瘦骨嶙峋,泛黄的面颊上,只有一双大大的棕色眼睛没有染上泥土的脏迹。
谢知秋凝了一下,然后命人停下车子。
过了一会儿,从谢知秋的车队里,又有人下来,给了那女孩一点干粮。
小女孩对待谢知秋这群有军队护送、服装言语一看就是南方来的外邦人,神情十分慌张,想要躲开,可目光又始终落在干粮上,喉咙使劲吞了几次口水。
最后,她飞快地将干粮一抓,看上去想道谢,可是张了张嘴又没敢,转身跑掉,飞快地藏进羊群里。
“想不到辛国也有过得这样苦的人……”
雀儿喃喃道。
尽管两国关系称不上好,但这样小的孩子,实在很难跟战争扯上什么关系,更不要说决定自身处境或者双方局面。
哪怕雀儿有自己的立场,也难以对着这样的小孩生出敌对情绪。
雀儿想了想,说:“我好像有点明白非攻的意思了。
“小姐,其实义军凭现在的实力打过去,有可能也可以拿回十二州,但是比起付诸武力,小姐选了尝试与辛国和谈,就是因为如果使用暴力手段,无论如何都有可能导致无辜的人卷入其中。
“那样既会导致双方死伤无数,也要消耗掉大量财产资源。
“所以,如果能够通过和谈解决的话,肯定比使用武力更好,是吗?”
“……”
谢知秋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一天下之和,总四海之内。
不损耗一兵一将,就想要天下太平,还妄图让四海之人彼此理解、亲如一家。
在争权夺利、你死我亡的世道里,这是何等傲慢而理想化的想法。
可是有这么一条两全其美的道路摆在眼前,就让人忍不住想试一下。
当然,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绝非易事。
甚至需要比大战一场更多的计谋与筹码。
谢知秋目光一转,看向那外族小女孩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辛国。
上京。
“义军军师……谢知秋?”
这日,方国朝廷为解自身两难之困,通过留在梁城的辛国使者暗中传递的书信,几经周转,终于赶在以谢知秋为首的使者抵达上京之前,先一步到了辛国的承天圣命皇太后手中。
承天圣命皇太后李贞儿高坐在王座之上,她读完这封信,眉头微微向上动了半寸。
“我听说过这个人。”
她说。
“方国竟然也能有这样的女人,真是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