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端正正地对萧寻初福了一礼,恭敬道:“抱歉,姐姐,妹妹先前太过着急,所以逾矩了。正常来说,进屋以后,妹妹应该先向姐姐行礼道安才是。姐姐,夜安,不知姐姐今日过得可好?”
萧寻初:“……?”
萧寻初被搞蒙了。
为什么这小孩前一刻还好好的,后一刻突然摆出和她这身衣服一样老气横秋的样子?
谢知秋明明说过,她和妹妹关系是很亲近的。
可是现在……这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一般关系好的姐妹会互相这么客气吗?
萧寻初搞不清状况,决定姑且以不变应万变,既然妹妹行礼,那他也依样回了一礼,道:“我还不错,夜安,妹妹。”
萧寻初自以为将谢知秋那适当的淡漠拿捏得恰到好处,可谁知一抬头,却见那妹妹瞪圆了眼睛诡异地看着他。
“……?!”
萧寻初一惊,顿感不安——
怎么回事?难道是哪里表现得不对劲?
他岂料同一时刻,对面的知满其实比他更不安——
好奇怪,今天我这样姐姐怎么没打我,难道还有后招?
二人各怀鬼胎,眼神间来回试探。
萧寻初想,可能是他表现得太过于冷漠了。从以前谢小姐展现出的情况来看,她对大部分都拒之于千里之外,可唯有这个妹妹,谈起时却时常泄露出几分温情。
或许就算是谢小姐,也不是对所有人都面无表情吧。
这样一想,萧寻初调整神态,对那小姑娘淡淡一笑,然后摸了摸对方的头。
谁知他不摸还好,这样一摸,小妹妹瞬间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脱口而出:“姐姐!你疯啦?!”
说完这句,知满忙捂住自己的嘴,想起自己正在培养自己的气质,忙改口,用文雅的语言又问了一遍:“姐姐,你今日脑子无恙吧?”
萧寻初:“……”
萧寻初彻底搞不懂了。
幸好知满的话提醒了他,给了他一个借口。
弄不懂这小姑娘什么情况,还是先拖一拖为好。
于是萧寻初只得扶住额头,假装虚弱地说:“你今天别和我说太多话,我今日晕过以后一直头痛,还没有好。”
“!怎么会这么严重!”
这一刻,知满对他的怀疑当即转成担心,关心地问:“姐姐你要不要紧,要不还是叫大夫来吧?”
萧寻初松了口气,遂摇摇头:“不用,我想先睡一觉试试。”
“姐姐千万保重身体,就算甄学士离开了梁城,也不要过于思虑伤神。”
知满担忧地说。
她问:“不知有什么是我可以为姐姐做的吗?”
“……不用了,我今晚想静一静,早点休息。”
知满见姐姐果然满脸倦容的样子,知她需要歇息,不敢再烦她,忙道:“那姐姐,我先回去了!早些安睡,等明日一早,我再来看你。你若是身体实在不适,早点叫人,千万别硬撑。”
萧寻初点了点头。
如此一番,知满总算乖乖回去了。
萧寻初将她送走后,忙关紧门窗,怕再有意外。
待屋中只剩下他一人,萧寻初长出一口气。
这下,他终于可以静一静脑子,仔细整理当下的状况,还有谢知秋的提议了。
谢知秋的提议……
两人的……婚事……
想到这里,萧寻初头痛之余,又开始脸烫脑热。
他捏了捏鼻梁,长长一叹。
另一边。
临月山草庐中。
谢知秋不像萧寻初那么健康,一回家就可以活蹦乱跳。
她身体一换,就摔伤了头,然后强撑着身体一路走到白原书院,又放灯到半夜才回临月山这个陌生的草庐。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她头上的伤口不负众望地恶化了,再加上可以想见的疲劳过度,谢知秋几乎一沾枕头,就开始发烧。
她烧得意识朦胧、糊里糊涂。
在半梦半醒之间,她开始做梦。
她梦到过去有一日,母亲将她拉到房中,为她梳头。
温解语望着镜子,欣慰地笑道:“女儿长大了,不知何时,已如此亭亭玉立了。”
光洁的铜镜倒映着母女两人的身影,她们一个年长,一个年少,但相貌却有七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