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海小心翼翼地扶着郑晴晴坐下,又紧张兮兮的去倒水。
他笨手笨脚的,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被亲妈伺候的极好,但是亲妈去世后,他就学着做家务,照顾郑晴晴和他们的宝宝。
郑晴晴看着有些烫的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在马海那满是关心的眼神下,忍不住撇过头。
“大海,晴晴。”
突然,马副主席从门外大步走了进来。
郑晴晴猛地站起来,之前冒出来的负罪感瞬间消失,她只关心马副主席带来的消息。
马副主席老了,头发都有些斑驳了。
他攥住郑晴晴的手:“我给你买了火车票,开好了介绍信,你去鹏城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我在那边有个好兄弟,他会帮忙照顾你。”
“老马,到底是出什么事了?你别吓我。”郑晴晴立刻眼含泪水的看着马副主席。
“你别怕,我很快就会去找你,你好好把咱们的儿子生下来。”
马副主席来不及解释了,松开郑晴晴的手就去房间里替她收拾衣服,还将两千块钱包好了放到了衣服中间:“这些钱你先拿着花,别舍不得用,你和孩子好了,咱们以后才会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去找你,最多一年,孩子大了些,我就带你去港城。”
港城?
郑晴晴的思绪瞬间被这两个字吸引住。
“去港城?”她又问了一句。
“对。”马副主席一边点头一边打包行李。
“那,那大海呢?”郑晴晴这会儿突然想到自己的傻丈夫。
马副主席手微微一顿,随即很快继续忙活了起来:“大海我也会安置好他的,但是晴晴你得知道,你怀的是我的儿子,以后得叫我爹的。”
显然,在一个健康聪明的儿子的诱惑下,马海这个傻儿子,已经被放弃了。
“晴晴,你快喝水啊,多喝水,宝宝才会长大。”马海还端着滚烫的水站在郑晴晴的身边,眼神一如既往的澄澈,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放弃了。
郑晴晴转移开视线,第一次伸手接了那滚烫的茶杯。
却不想下一秒,水杯就被马副主席给抢走了,只见他眉头皱着,大声斥责马海:“你这水还把人给烫死了呢,你怎么就这么呆呢?”
马海听着,眼圈都红了。
他就算再傻,也知道‘呆’不是好字,可是以前还有妈妈来帮他,现在却……一时间,情绪更低落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将脑袋靠在郑晴晴的肚子上,憋着嘴生气。
郑晴晴沉默半晌,到底抬手摸了摸马海的脑袋。
当天晚上,郑晴晴坐上了前往省城的客运大巴,兜里还有几张用来转站用的火车票,她得去鹏城将孩子生下来,然后等马副主席去找她,带她去港城。
她必须要活的更好才行。
鹿仁佳可不知道郑晴晴跑了,她只觉得县城里的气氛很不对劲,不是那种因为高考而疯狂的不对劲,而是周厂长和田雪回来的时候,脸色时好时坏的不对劲。
终于,在一天傍晚,夫妻俩下班回来后,异口同声说了一句:“老马完蛋了。”
老马?
鹿仁佳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能被称为老马的,似乎也只有革委会的马副主席了。
难不成,交给沐胡杨的账本子起作用了?
事实正是如此。
沐胡杨掐着高考的时间将账本交了上去,这时候正是上头斗争激烈的时候,如今曾经占据高地的,明显显露颓势,这一账本子交上去,立刻当成了一个错误的证据。
宁省是个大省,但是他们县城却是个小县城。
这一本账本,不仅送走了马副主席的政治生命,换来了终生□□的下场,还让宁省的几个领导跟着落了马,革委会更是从上一撸而下。
在鹿仁佳去参加高考的时候,整个宁省政治清明的宛如包公在世。
所以也是难得的,宁省的高考录取分数线,并未因为那个大闹考场的学生而产生影响,依旧将分数高的学生送进了大学的课堂。
鹿仁佳和沐戈壁是一起拿到的录取通知书。
录取他们的,正是他们早就选好的大学,宁省大学。
他们俩一个调剂经济系,一个调剂外语系,虽然跟他们填的志愿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但好歹是上了大学了,在录取通知书到手的那一天,夫妻俩最重要的事,就变成了去大学外面租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