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仁佳看着跪在灵堂里的兄弟俩。
两个人的神色都很憔悴,头发长些,年长些的该是郑家大儿子郑长河,而那个寸头,板着一张脸的,应该就是郑家二儿子郑长江。
她没有冒头,而是静静的站在人群中听八卦。
那些人先说郑国强,有的人说他是好人,巷子里不管谁家出了事,他都热心肠的帮忙,也有的人说他搞破鞋,死了才是解脱,活着反倒受罪,还累的孩子们跟着后头丢人现眼。
说完郑国强,又说郑长河和郑长江,说郑长河在乡下娶了老婆的,不知道怎么这一回没把她带回来,又说郑长河在乡下就是个小知青,吃了不少苦,但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哪有人愿意跟她,说郑长江是有名的懒汉,就算下了乡还要把妹妹带去当佣人,这次回来居然连妹妹都没带回来,是真没良心。
鹿仁佳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恨不得手里抓一把瓜子一边吃一边听。
不过大家伙儿都一副神情紧绷的样子,她再吃瓜子,就显得不庄重了,也是也赶紧双手环胸,眉心微蹙,时不时认真的点点头。
就这样,她很快混入了八卦圈子,最后还积极询问:“怎么没看见她家老二一家子啊?”
“嗐,别提了,那两个小子家里就跟他们二婶子闹起来了,说是要不是为了给二婶子找工作,也不至于是这个命。”旁边那老太太嘴一咧,眼一歪,说的那叫一个神秘兮兮。
鹿仁佳赶紧身子朝前一倾,声音都降低了:“这事儿我晓得。”
“哦?快说说,怎么回事?”其它人顿时来了劲。
“她家这个二婶子奸诈的咧,不是个好人,以前年轻的时候,在乡下结过婚的,还生了个丫头,结果没满月就奔了城里做后妈了,当时为了她,这国强就没能当上副厂长,这不是响应国家下乡嘛,国强直接把家里个大的都送下去了,你再看看老二一家,先是前头养的那个,她就不谈了,人家有个好舅舅,后来这个妮妮又接了文秀的工,也留下了,你晓得咋接的工啊,故意摔的,她说人把她认错成周兰了,人家想打周兰的,结果打到她了。”
“真的啊。”
“我说谎做甚呢?”鹿仁佳一拍大腿,手一摊:“这国强才觉得对不起她,答应给她找工作呢。”
说着,还对着灵堂努了努嘴:“不然你以为她舍得这丫头啊,那工作肯定留给长俊欸。”
“这话说的不错。”
另一个老太太顿时赞同:“那丫头年纪不小了,把工作给她能给家里补贴多久啊,等一结婚,还不都带到男方家里去,到时候难不成她还能把工作还给她啊,做大梦呢。”
她的说法比鹿仁佳更直白些,得到的认同也更多。
她起了个话头,那群老太太立刻就把话题给持续了下去,从各方面寻找蛛丝马迹,来佐证这件事就是真相,鹿仁佳这时候再悄悄退出来,从另一个角度,融入另一个小队伍里。
扇风后又点了几把火,鹿仁佳功成身退。
离开时恰好看见跟随自家舅妈过来吊唁的郑婷婷。
只见她穿着一身黑衣服,头上扎着小白花,眼睛有些红,但精神倒是不错,看那错愕的表情,显然也发现了她。
用眼神朝着旁边的巷子里示意了一下。
郑婷婷愣了一下,然后便眼睁睁的看着鹿仁佳进了那巷子,她先陪着舅妈进了院子磕了头,然后就找了个借口出来了,她也没在意旁人的目光,直接就进了巷子,而鹿仁佳已经在里面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你怎么来了?”郑婷婷一进巷子就焦急地问道:“你难道就不怕被认出来么?”
“没事儿,就算我站在文秀跟前她都认不出来。”
这一点自信鹿仁佳还是有的,她身材和文秀比较相似,但长相其实和鹿国平还有文秀都不太像,算是结合了他们俩的优点吧。
郑婷婷叹了口气:“那你也得小心点儿啊,早上郑家两兄弟刚到家就把她给赶出去了,她这会儿正跟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碰呢,难保不会想起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