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告诉他当年真相,全在你一念之间。”
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4)
沈约想了很久,著恼地发现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也不再跟父亲商量玉和公主的二婚问题,好歹他还有个太常寺协律郎的身份,太常寺主管皇家婚配,改天自行找几个同僚吃顿饭,这事儿应该就了了。
他决定今晚就上那安和公府里探一探。到底是怎麽个金碧辉煌的地方,勾得一宁那小兔崽子进京了都不著家。
好容易挨到二更时分,全家人都睡了,沈约换了一身劲装,出门径往睿王府而去。王公之府地基高於民宅,屋瓦金光灿烂,极易辨认,并且安和公府毗邻睿王府,原也不用费多大功夫辨别。沈约悄没声息地跃进院墙,暗自庆幸越春警备是外严内松,内城王公院落也无甚巡逻,要不他这两年疏於用功,轻身功夫大不如前,任家下属武功不见得高,耳目却均灵敏,早该发现来人了。这新宅他从未来过,然而王府院子布置大抵相似,沈约推测了下书房所在,蹑步前行,片刻後便来到了东厢房,不出所料地发现和别处一般灯火俱暗。有一宁在飞雪楼的惨痛教训,沈约不敢怠慢,沾点唾沫弄湿手指,在窗纸上戳了个小眼。
这一戳便发现不对,棉纸触手微温,竟是比外头温度高了不少。京城四月不过初春,正是乍暖还寒的时节,室内若无炭火,哪能这麽暖和?沈约一提真气,便欲退到来时看准的一棵榆树後,正当这时,忽听得房内一人轻声道:“是安仁吗?”声音低沈,不似任晖清亮,沈约一惊,迟疑片刻,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犹未点灯,一人坐在里间桌旁,沈约目力不及任晖,只能借月光勉强辨认出那人轮廓,确是任晖。任晖抬头看他,语带笑意,“门关好了,过来陪我喝酒。”沈约掩上房门,走近仔细打量他容貌,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胖了!”
任晖哈哈一笑,“你在越春这销魂窟里享一年福,一样给我胖成猪。”
沈约沈默,走到桌旁坐下。任晖倒没胖太多,仅仅略微丰润了些,一贯棱角分明的脸颊也柔和起来,只是沈约这一年憔悴了不少,看谁都像是胖了。任晖挪了挪椅子,给他空出点位置,沈约皱眉望向他腿上毛毯,“上一仗不是夏天,怎麽冻成这样?”
任晖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谁知道?我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说著又从抽斗里拿出一壶酒递给沈约,“加了姜桂,驱寒效果不错。”
“你最近都不睡?”沈约接过,对著壶嘴抿了一口,“我中午刚到,你不会料准了我今晚会来吧?”
任晖得意地笑笑,跟沈约碰了个壶,“看来一宁的轻功又有长进。”
“是你的消息管道吧。”沈约嘟囔著,喝一口酒,又道:“你功夫倒没搁下,我完全没听出房内有人。”语气未免有些闷闷不乐。
“莫要乱猜,我手上军权已经被卸,这一年基本就是软禁。”任晖笑道:“不过待遇不错,既能好好练功,也省得心烦。现在你要跟爷爷怎麽玩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你们就自个儿瞎折腾去吧。”他举起酒壶,在桌边敲著节拍,轻声唱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任晖嗓音本好,此时虽不欲吵醒他人而压低了声音,仍是音节慷慨,曲中一派开阔。沈约沈默良久,忽而一声嗤笑,“你几时也学会了逃避责任?”
任晖也不生气,“我在边疆作战那是保家卫国义不容辞,但看著亲人跟朋友自相残杀,不好意思,我没那个兴致。”沈约本待说两句讥刺之言,想到自己邀任晖下江南的打算,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转而道:“若有日我和你家终究免不了一番争斗,你又待如何?看著我杀了你爷爷,还是看著你爷爷??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