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明显高估了任晖的承受能力,不知孙子已经听得浑身发寒,任晖琢磨著爷爷的语义,心头一片混乱,根本接不上话。老爷子也不急著往下说,揉揉眼角,剔掉指甲缝里的眼屎,叹息道:“人老了就是脏,擦都擦不干净。”
良久的沈默。
未完待续
第八章
第八章、众才子争锋画舫,诸朝臣契阔谈咽
请客吃饭这事儿,锺聿宁原本想随便找家酒楼,想著大家能有个说话的地儿,把误会都说清了就好。林蓬却是个好事的性子,哪里肯敷衍了事,特意到西城沈家别院里请出了盟鸥和晴弓,又借了晴弓在行业里的名声租了条越莲湖上最有名的茭白船,当真是雕龙画凤,精致非常。任晖还不怎样,沈约远远一见便知个中有异,越莲湖做的虽是这行生意,湖上两艘母船却长年停泊在港,向不外租,这“白莲”便是其中之一。他心下琢磨著海路也不是笨人,怎麽就没将这情形和自个儿老爹在这风月场中的威望联系到一起?
更奇的是,另艘母船上也是红烛高照、灯火通明,虽还没见人影,宴饮的架势却摆得十足。时近六月,暑意渐起,越春城偏北,虽不算太过难熬,湖上却也是热气蒸腾,而这两艘画舫上却是风荷暗香、一脉清凉,盛冰的盆子四处搁著,宛若那些贵重的冰块不要钱一般。
任沈二人到达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码头没有行人,明显是早已戒严,对面那艘“清角”舫周围满是军士。“什麽人有这等阵仗?”沈约大奇,“京城四少,范林任廖”今儿个有四分之三都聚在自己这桌上,为免事情闹得太大收拾不了,自己连睿王府那位瑞宁世子都请来压阵了,却不知那船上还能请到京都哪家的公子哥儿。
任晖早认出那边站岗的是京都府衙役以及京都守备的兵士,不由得皱起眉头,沈约看他面色不愉,忽地福至心灵,“该不会是东宫那位又玩微服私访?”飞雪楼一事之前他未并见过太子,只是想到能让迟君和秦枫作陪的人不多,才大胆猜测,没想到这才半年功夫,又有幸私下再见。
早该猜到了,不是朝臣家的公子哥儿,自然就是皇家的那位。
任晖淡淡啐道:“这麽大的排场,微服个屁。”
他出身虽贵,却一直居於行伍之中,面冷心慈,最是疼惜军士。知道守在那艘明晃晃的画舫外的士兵嘴上不敢说什麽,心里却个个在骂娘,他们被逼著在外头站岗,船上的贵人们却能在凉风里坐拥美人。
沈约也不劝解,憨憨一笑,掰著手指头开始数起来,“太子的话,大理寺和鸿胪寺那两位肯定要来,廖相虽是天子门生,廖谨修却是太子近人,一定要到的,无怪乎防卫如此森严,虽然不及皇宫,却也快赶上飞雪楼了。”
任晖明知他话中有刺,却也并不点破,只继续帮他算著:“礼部崔岩恐怕也会来。”
沈约一脸单纯无辜地问道:“太子请客,枢密院不来人?”
任晖轻轻摇头,“胡副使和顾副使都是聪明人,不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