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进门时,一边手里拎着一捆木柴,另一边手里则是只陶制水壶。他一眼就看到了盘腿坐着的人,却并没说什么,只沉默着把水壶放在桌上,又生起火,再转身出去。很快,屋子里热力渐起,烤肉的香味也不依不饶地钻进门缝,勾得人馋虫大动。
不多久,赤霄再次进门,和手里一头金黄流油的兔子一起。”我用了你厨房的盐。”他开口,语气平板,”不够的话,外面还有。”
晏维清抬手接过。虽然他饿极了,但他眼睛却只看着赤霄。”你还愿意和我说话。”里头的不确定是如此明显,以至于它更像个反问。
赤霄没正面回答。”你知道我无处可去。”
这倒是个绝对肯定的语气,晏维清不得不苦笑。”你生气了。”
想到那些滑不溜手的峭壁以及彻底坍塌的水道,赤霄压抑下去的怒火又被勾了起来,只想噎一句回去。但此时火中噼啪一声,他垂眼看了看,嘴唇不易察觉地抿紧,默默把话吞了回去。
见人转身要走,晏维清忍不住喊住他:“你的伤……”
赤霄侧过脸,火光由下往上,映得那条血痕更加狰狞。”管好你自己就够了。”他冷声撂下最后一句,就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眼睁睁地看着门扉掩上,晏维清这下真苦笑出来。糟糕,他太过冒险以至内力耗竭,果然没瞒过!
一夜无事。或者准确一点说,接下来的好几日,晏维清都没见到赤霄。他知道人还在,因为桌上的吃食从角雉到羚羊轮了个遍,火堆也从不会在寒夜中熄灭。
赤霄不是故意躲着他,就是忙得没空搭理他……
晏维清觉得两者皆有。他早就预料到赤霄会生气,此时看来,那人还为他身体考虑,已经是最好的情形。但他不确定,它会不会朝着更坏的方向而去。
没错,他估算好了一切,各个方面——炎华庄之事,他已经全数交给他爹;赤霄心存死志,必定会将白山教提前安排妥当;这个山谷极其隐蔽,除了他再没第二个人知晓……
一切都在顺利进行,除了赤霄本身。
若赤霄是个轻易撂下身上担子的人,他也不必出此下策;可就算他抛弃自己的身份,赤霄也不见得会领情。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他一直知道;可谁让他们俩都是认定一件事就绝不回头的性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