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传出消息,太后病危。再有消息,已经崩逝了。治丧期间,当郑方杰又一次开始装病时,管家告诉徐莲生:“米面价钱翻了好几番,我已经囤了不少。过段时间,恐怕还会再涨价。”
他向来不过问这些杂七杂八的琐事,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感叹:“是啊,当然变贵了。河南、山东都在打仗,许多粮道都被截断了。”
京城的粮价越来越高,终于有一天,市面上的粮食买卖开始受到管制——起义军兵临城下,只围不攻,粮运不进来。
早朝时,殿上一片肃穆。群臣面带哀戚,垂首而立,皇帝双目无神地瘫在龙椅里。太后死了,以他那耽于玩乐的头脑,根本无从应对眼前的局面。
有人提议:“由禁军护着皇上,从叛军薄弱之处撕开一道口子,向北移驾。”
也有人说:“城高墙坚,储粮充沛,城内又备有大量滚石檑木、火油箭矢,不如死守。一旦内城失陷,我等愿与皇上同生死、共进退。”
我可不愿意。徐莲生垂眸盯着身上的丧服,如此想道。
还有人写了一篇讨贼檄文,洋洋洒洒地大骂宋泽一通,说已经让家丁抄写数份,送出城去了。
散朝回家后,郑府来人,请徐莲生去作客。他去了之后,见包括郑方杰之子在内的不少同僚都在,兵部侍郎也来了,全是郑方杰在京的朋党。互相问候过后,郑方杰开门见山:“不用我说,诸位都是明白人,应该都能看出,本朝大势已去了。”
没人接茬,郑方杰又道:“干脆,我跟大家掏心窝子吧。两年前我去湖广招安,宋元帅曾说,待他攻到京师,只要我们劝皇上主动让贤,开城献降,一切礼遇如前。至于皇上,就安心当个闲散王爷。昨天夜里,他又派人潜入我府中,送来书信,提出里应外合,不知各位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