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他久病成医,如今的医术比那太医还要高明,有了质疑太医的底气,实在是因为今夜值宿的这位太医,看上去太年轻,也就二十稍稍出头的模样,唇上才长出些淡淡的绒毛。
俗话说得好,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再说大夫这一行,才识很重要,经验也很重要。刚才若是田太医这么说,卫衍肯定就放下了心,但是眼前的青年太医这么说,卫衍却很不放心。
“父皇,大统领,珂儿疼。”景珂在太医诊脉的当口,勉强忍着没哭,这会儿他却开始哭起来,身体蜷缩成小虾米一般,眼泪汪汪地瞧着他的父皇和卫衍。
“哪里疼,臣帮殿下揉揉。”卫衍坐到榻边,伸手摸了摸小皇子的额头,摸到一把冰冷的汗水,他的心更是揪成了一团,“就这么疼着,也不是个办法,难道就不能想个办法缓一缓疼痛?”
卫衍这么一问,皇帝的目光也“唰”的一下投到了那青年太医的身上,让那太医的额上顿时冒出了些汗珠。
“臣一时也想不到好方法,殿下太小,若是大点可以用些催吐的药水,吐完后会好受些,但是殿下这个年纪,臣怕用了后会伤身体。让臣好好想一想。”青年太医皱着眉头在那里想了片刻,终于说道,“可以让殿下喝点热水,多盖点被子,或者用手炉暖暖胃。”
这算什么方子?能有用吗?这话一出,卫衍对他的医术更是怀疑。
“要不,让田太医入宫一趟?”卫衍想了半天,还是有些不放心,悄声向皇帝建议。
田太医虽然很可怕,每次都把卫衍折腾得够呛,卫衍没事是很不愿意和他打照面的,就算有事,也是要想些法子找点理由不想见到他的,但是在这当口,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毕竟田太医可怕是可怕,医术绝对是没话说的。
“不是臣夸口,臣的医术已经尽得家祖真传。再说幼儿积食并不是什么大碍,陛下实在不必如此忧心过度。”原来那青年太医是田太医的孙子。
他听出了卫衍语气里对他医术的极度不信任,这话虽然是对着皇帝说的,话里话外却是在讥讽卫衍那是忧心过度小题大做。
卫衍有没有听出来不清楚,景骊肯定是听出来了。
他冷冷地注视着那小田太医,直到他恭恭敬敬地低下了头,不敢再有半点怨言,才开口:“宣田太医入宫。”
别说卫衍只是不放心景珂的病情,想要召田太医入宫诊治这点小事,就算卫衍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方设法让他满意的。
田太医今夜没轮上在太医院值宿,歇在了家里,就算快马加鞭去急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进宫的。
景珂见父皇和大统领都守着他,一堆人围着他转,就算他本来只有七分难受,现在不管怎么样,肯定也要变成十分难受了,就像平日里他如果受了委屈,没人给他做主,他受了也只能受了,但是如果有人哄着他,这委屈不会减少,只会加倍,所以他躺在卫衍怀里哭得更凄惨。
他这么一哭,直把卫衍哭得手忙脚乱,哄了半天没什么用,眼见着小皇子似乎更难受了,卫衍没办法之下,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也不管小田太医的法子有没有用,现在只能试试再说。他先喂小皇子喝了点水,再默念口诀,运功以后,才将手掌覆在小皇子的小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