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窃窃语者,不过是驿馆的两个兵卒,此时听人喝止,慌了手脚。
江微之心下激荡,面上仍无风无雨地,言道:“家国兴亡自有时,吴人何苦怨西施。”他眼望漫卷的黄沙,心头一片黯然,“护国军两万人马遇上二十万劲旅,六支先锋军突围,三支军队增援,这其中有千千万万我大梁的男儿浴血奋战,却将最后的失利怪罪在一个女子的头上。说这些话的,才真是一文不值没有出息。”
那两个兵卒叩首认罪,江微之扬手不予追究。
国公为大梁征战二十余载,镇守边关抵挡北蛮于关外,在大梁百姓的心目中,无异于战神转世,国公失陷,说句僭越的话,怕是有如天塌。
百姓说些过激的话,倒没什么可追究的。
眼见自己手下五十部属已然休整完毕,江微之令下,再度上马,一路疾驰往东而去。
其时,封龙岭已然聚集了四路大军,朔方军、幽州部、河阳军,以及随着三路军赶来,解除围困的瓦桥关守军。
昨日那一战,蛮军久攻不下瓦桥关,分兵围堵朔方军、幽州部,大部队去剿杀护国军,到底也收获不小。
河西距封龙岭颇远,此时封龙岭有大批的军队在,他便只携了五十精锐,一路往东,前去搜寻父亲及兄长的下落。
江微之日夜行路不提,远在帝京的禁中,那位嚣张跋扈的江都公主已经在紫辰殿跪了两个时辰。
不是被罚。
今晨她已向爹爹说清此事原委,皇帝令人追查那个报信的士兵诸赢。
她只是前来恳请爹爹,允她出宫去见江微之。
头一次在皇帝跟前儿这么倔强的公主,跪的笔直。
空无一人的紫辰殿里,宫婢们静默地跪下,殿中寂静,时不时由内殿中传来皇帝的声音。
“要跪跟外头跪去,别在我这里现眼!朕是不可能放你去的!”
霍枕宁双眼红肿,不复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