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糊,不过百十步距离的营帐像在千里之外一样。陆暄定了定神,日夜兼程从北地赶来,路上都没来得及煎药,如此算算的确到了犯病的日子。只是她晚上突然见到长安,心里有些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也忘了。
陆暄堪堪在陷入漆黑一片之前记下了路,顿了顿,便装作无事,背着手朝前迈去。
司徒雪迎见长安那副想过去又犹犹豫豫的样子,低头笑了笑,识趣地走了。
陆暄求佛求神,求着长安千万别跟过来,她脊背依旧挺拔,镇定地数着步数——快到了,快到了,只要拐过这个弯,就会消失在长安的视线里。
“陆将军!”何廉突然从拐角处走出来,他提着剑,似是在巡营,“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啊。”
陆暄叫苦不迭,听出了何廉的声音,万万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他,只好一仰头,打了个哈哈:“何将军啊,哈哈哈,这不,月色挺好,出来散散心,就回了。”
何廉觉得奇怪,望了望天——就在刚才,一片乌云遮住了月亮,什么都看不见。
“是我约陆将军散心的,”长安的声音突然传来,“无奈嫦娥仙子不给面子,赏月就这么结束了。”
陆暄一惊,紧接着便感觉长安挡在了自己身前。何廉哈哈大笑:“殿下到底是殿下!如此,我便不打扰二位的雅兴了。”
待何廉离开,长安立即抓着陆暄的胳膊,语气焦急,低声道:“姐姐还看得见吗?”
陆暄心头又遭一击——他知道了?!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只是两人近在咫尺,她眼神飘忽,装都装不出来。陆暄无奈,摇了摇头,算是承认了眼疾,突然感觉到长安的手抓的更紧了。
他似是艰难地吸了几口气,平复之后才放松了手劲儿,转而轻轻扶着她的肩膀:“我送你。”
陆暄带的人不多,两个亲卫守在营帐门口,见齐王与将军一起回来,面面相觑。陆暄摆了摆手:“许久不见,殿下来找我谈心——不要让别人进来。”
亲卫立即站的笔直,应了一声,为他们拉开了帘子。
长安扶着陆暄坐到床上,飞快地问道:“药在哪儿,我去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