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长安略略弯腰,“这也是姐姐教的。”
陆暄一哂:“学的挺快。”
严岭送来一盘水果,也没开口打扰,笑着走出了院子。陆暄难得能在府中玩的这么尽兴,严岭暗暗想着,有个小公子就是不一样了。
这天晚膳后,托娅夫人罕见地来找陆暄,给她送了件新衣裳。
“天凉了,”托娅笑着,“你们明日就要去京郊别院,记得穿厚点。”
陆暄喜滋滋地接过:“哎,谢谢夫人!”
一旁的长安却没多高兴,只是礼貌地躬身,托娅也只是淡淡一扬嘴角,客客气气的。
饶是陆暄心再大,同住近两年,她也发觉托娅与长安这对母子关系并不算亲密。
托娅自从来了将军府,便克己守礼,从不干涉府上大小事务,不管做什么都先请示严岭,丝毫没有女主人的架子。这也是因为陆炀军务繁忙,一直没回来办场喜宴给她名分。但陆暄总觉得,托娅不至于对自己比对长安还要亲热,她此前一直觉得,可能自己再大大咧咧,也是个姑娘,很多事情不必避嫌。但转念一想,自己的亲生孩子,还没什么封号,又何必生疏至此呢。
等托娅走了,陆暄用手肘戳了戳长安,小声试探道:“咱们去京郊,带着夫人一起去,散散心怎么样?”
长安顿时脸色有些不好:“母亲……她身体不好,不宜出远门……”
“夫人一直闷在府上,对身体也不好,”陆暄悄悄地观察他的表情,“何况老师都说了,机会难得,连严伯家的孩子他都问了一句……哎好了好了,不带就不带。”陆暄看他要生气了,赶紧打圆场,哄道,“小孩子心气……不就是带了他们,不能玩尽兴了嘛。咱们听长安的,等老陆回来了,让他们自己亲热去。”
长安也发现自己情绪过于外露了,便匆匆应付两句,回了自己房间。他不习惯喜怒都写在脸上,即便是在陆暄面前,也很少有控制不住的时候。
他曾经想告诉陆暄,托娅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长安记事的时候,他的生母还在世,三人一起住在边境的小镇子上,过着波澜不惊的日子,和邻居阿婆一起进山采采药,去和外面的人换些粮食或是银子,偶尔去集市上买些针线布匹,自己做衣裳穿。
在外人面前,长安会叫托娅一声姨娘,可她与自己的母亲同处一室,聊些他听不懂的话的时候,托娅会以“公主”相称,甚至会朝她下跪。
起初,长安并没有往心里去。他只当自己父亲没的早,和母亲、姨娘一起逃难至北月关,好不容易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也不抱怨日子辛苦。他自小便不爱说话,最亲的人,反倒是隔壁的阿婆,因为她总会慈爱地笑着,让长安去家里吃刚烙出来的饼。与阿婆有关的记忆都是热乎乎的、香气四溢的,与母亲有关的记忆却是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