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以至于满脑子除了没完成的那个吻,啥也想不起来。

聂云川带着一脑子想象的吻和姜麟的面孔、嘴唇,沮丧地飞身跳进别苑的院子。

就在脚着地的那一瞬间,一道预知危险的寒光总算穿透了那一层层的吻和姜麟迷人双唇,钉在了聂云川的心上。

可惜已经太晚,聂云川双手刚握紧,四把刀已经架在脖子上。

聂云川垂眸思忖瞬间,干脆地放开了捏着的双手,乖乖地被押进房间。

别苑的房间本来就矮小-逼仄,现在只点了一支蜡烛,更显得昏暗压抑。一个身着华服的人横靠在窗边的榻上,闭着眼睛养神。即使是在小憩,那冰寒阴鸷也没有消减半分。

榻下,向右双手抱膝,蜷缩在地板上,可怜巴巴地抬起头:“少当家……”

聂云川点点头,目光看向榻上的人,没有吭声。

那人也没醒,就一直睡着,整个房间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显得更加压抑。

聂云川等了一刻,方才的紧张和惊慌在时间的流逝下和脾气的上升中便被磨得没剩下多少。

于是咳嗽了一声,刚要说话,榻上那个冷阎罗却睁开了眼睛。冰寒的目光直直地盯过来,仿佛盯进了聂云川的心中。他心中骂了声,暗道:“难怪人人都怕他,这家伙冷血的连一丝人味都没有。”

虽这么想,但少当家也是跟鹰嘴山各种神兽打着架长大的,把野狼、黑熊摔得狗吃屎,再厉害的人,也不会害怕到乱了方寸。

于是开口道:“淳王殿下,既然您这么看得上这地儿,喜欢在这儿睡觉,那我肯定不能跟您争。”

说着就要上前拉起向右:“我们赶紧滚,省的碍您的眼。”

不过还没走了一步,呛啷一声,两柄长刀又架在了脖子上。

一个太监立在榻前,伸了手过去,姜沐坤扶住了,缓缓地坐好。太监又帮他整理好衣衫,捧上一杯热茶。

姜沐坤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才将目光转向聂云川。聂云川也不甘示弱,没有躲避,就那么直直地迎上两道冰冷的目光。

姜沐坤冰冷的神情丝毫没有波澜,嘴唇微启,直入主题:“方禅,在鹰嘴山上?”

聂云川眼珠转了转:“哪个方禅?”

“就是教你医治羊角风的点穴手法,那本《混元堂针灸内经》的作者。”姜沐坤语速不急不缓,语调平淡的仿佛一块光滑的冰板……又冷又硬。

“我医术是自学。”聂云川咧咧嘴,神情仿佛逗弄人类的山中野猴:“小爷聪明绝顶,任何技术都是无师自通。这是天分,我本来不想这么炫耀的……”

“呵呵……”姜沐坤笑了笑,却很神奇的更加阴鸷冰冷了,聂云川一直想不明白,姜沐坤是如何把所有的表情都变成三九寒天的。

“养儿十九载,白银十万两……富可敌国武阳王,拿出九万不算多……再说压价不像话,最少六万没商量……”姜沐坤说着又笑笑:“方禅也算有学问的,怎么这么多年最爱的还是打油诗呢。”

聂云川愣了愣,不明就里,但是一眼瞟见蹲在地上的向右,就见他挤眉弄眼的,似乎在对自己发送什么信号。

姜沐坤也没让聂云川琢磨太久,冷冷地道:“这是方禅跟武阳王为了你的赎金讨价还价的密信……啊,对了,最后一封,本王倒是有点不懂了。已经侃价到三万,为何写了‘只能再便宜两万’这么句不押韵又弱智的话?”

聂云川跟向右对视一眼,心中脏话过了一遍。没错,鹰嘴山大当家的数学、文采都是这么差。

看着人家飞鸽来来往往,心痒难忍,瞒着大家偷着发了一只,活生生少拿了一万两白银。

姜沐坤没在乎两个人的眉来眼去,继续道:“方禅躲在鹰嘴山,不改行事方式,不藏着掖着,甚至连名字都没改,他还不如就贴个告示,昭告天下呢。”

聂云川咬咬牙关,猛地站直身体道:“是,军师就是方禅,就在我们鹰嘴山上,你有本事,带人去把他抓回来呀!”

姜沐坤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云南天在鹰嘴山布下迷阵,你当然知道本王进不去才如此说。”

“呵呵,那就没办法了。”聂云川得意地挠挠鼻子。

“是的,原本是没办法,但现在有了你在本王手上,便有了办法。”姜沐坤唇边浮起一丝手到擒来的微笑:“看你这一身本事,方禅是拿你当儿子教养的,想来若是你少了点什么,他必会着急吧。”

聂云川一听,立刻道:“王爷的意思是把我象姜麟那样弄断手脚,用来威胁老酸菜?呵呵王爷放心,他不会来的。”说着刷地拉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一身的伤疤:“王爷,看,这肋骨,老酸菜打断的。这伤疤,他把我扔进黑熊洞,让黑熊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