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琼羽微笑着晃晃麦芽的小手,麦芽会意,懂事地噔噔跑走。她转头轻声道:“徐姑娘何出此言?”
徐麦冬抚上琼羽手背,似乎这样更易共情:“我自记事便没了爹娘。”
琼羽心神乍恍,惊讶道:“怎么会,春光好不是你娘亲的心血吗。”
“她是我养母,那时她失了亲女,我死了亲娘,我们正好互相有了依靠。”徐麦冬眼神空洞,勉强笑道:“突然提到陈年往事,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嗯,我亲娘出身低微,进京投奔远亲做了我爹的妾室,可我爹的正房是个不好惹的母夜叉,我爹惧内,她忍了两三年吧,忍到我娘满身病痛时给她,也给我扫地出门。”
“我爹成了名声在外医术高明的郎中,我娘是奴籍,外人眼里她做了错事被主人家赶走顺理成章。”徐麦冬活泼语气不再:“她离了药根本活不下去,我爹却不为所动,眼睁睁看着她丧命。”
琼羽无声握住了徐麦冬的手。
徐麦冬抬眸一笑,面上恢复了些开朗:“从此以后,我便改名换姓跟着养母过日子,努力学些技能傍身。做我们这行离不开药理,我学归学,实则向来不喜。”
琼羽理解道:“是因为姑娘生父的缘故。”
“他救过好多人,唯独容不下我娘,好似我娘和他抢气喘一般。”徐麦冬撇嘴道:“他遭了报应,府里的独子没有养大,不过我万万没想到,我六七岁时,他打听到我还活着,便开始每月每年都缠着养母,求我归宗认祖。”
“以姑娘的心性,”琼羽眨巴着眼猜道:“应该不会答应。”
“是吧,连相识不出一日的姑娘都摸清了我的敢爱敢恨性子。”徐麦冬浅笑片刻,一字一顿道:“可我答应了。”
她缓声化解琼羽的疑惑:“我养母昼夜劳累患上了严重的心疾,只有他有药方,只有他能延长我养母的寿命。所以我认了,我认了这辈子必定与他徐家纠缠不休。我答应他在及笄之年冠姓入谱,但绝不可能随他回府,我要在春光好孝敬养母。”
“还好他没得寸进尺。”徐麦冬一丝不苟地为琼羽包扎完毕:“这不,我刚改姓不久,难受是真难受,厌恶也是真厌恶。”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琼羽听的忧郁,实在想不出别的劝慰之语。她看着徐麦冬包扎最后打出的漂亮结扣,念着她的乐观道:“徐姑娘善良宽仁,说是不愿行医但没少做好事,一定会善有善报的。”
“总归我今日有钱有铺,有亲有友,低一回头就够了,再不怕那老头作妖。”徐麦冬活动着肩肘,笑道:“我可不指望善有善报,老天若是有眼,恶有恶报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