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欲救两万万女子于沉沉黑幕之中,男女共登二十世纪生存舞台,能自立而不为男子拖累,能自存而不受男子侵范,唯有施以教育,养成女子独立生活、独立思考的能力。日下西风东渐,男女平权之论日兴。岂不知欲言女权,必先修女学。女学为女权最根本的问题,女学不张,讲求女权适足以亡国。”
齐云见台下的女孩子有的不以为然,有的则陷入思考中,顿一顿道:“在座的诸位是我国第一批女学生,是女界的精英,我国前途绝大之希望,实托命于诸位之身。愿诸位勿为浮华所染,一心向学,莫要辜负这大好青春;愿日后中国的罗兰夫人、批茶女士,皆出于诸位之中。”
齐云话音刚落,台下立即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薛慕受到感染,也不自觉地鼓起掌来。却见齐云的眼光扫过来,含笑向她致意,不由一愣,慌忙躲开了他的目光。
张清远低声对她笑道:“这位齐先生口才很好,人也很有风度呢。”
齐云演讲完后,教导主任和学监又开始训话,直到大家都感到疲倦且饥肠辘辘,入学仪式才正式结束。
张清远约薛慕一起去饭堂,薛慕却发现自己没有带餐具,无奈之下只得回宿舍去取。
出了礼堂向西一折有一小花园,宿舍就在花园尽头。谁料薛慕在这里又碰到了齐云。
此时避无可避,薛慕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齐先生。”
齐云笑了:“这么巧又相见了,恭喜小姐成为务本女学的新生。”
薛慕有些不好意思:“初次见面时多有唐突,还望先生见谅。”
齐云无所谓一笑:“原是我莽撞了,小姐不必介怀。”
薛慕略一迟疑鼓起勇气问:“先生刚才的演讲令我受益颇多。只是尚有一点未明。先生说若女学不张,讲求女权适足以亡国。但依照卢梭的主张。权利是上天赋予我们每一个人的,原本无分男女,若非被人剥夺,则终身无一日可离。先生为何认为讲求女学要优先于女权呢”
齐云认真看了她一眼,慢慢笑问:“敢问小姐如何称呼?”
薛慕此时也不再扭捏:“不才薛慕。表字修文。”
齐云笑道:“薛小姐,我一向主张唯有自治之学识,自治之道德之人,方可以言自由。唯有自治之学识、之道德之女子,方可以言女权。人固然生来就有自由之权,但与此同时,也有保守自由的责任。若没有能力尽责任,也就没有能力享受对等的权利。若通过大兴女学,使女子能够学有所成、自食其力,和男子一样尽到对国家的责任,如此则女权不争而自争,不平则子平。”
薛慕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沉思片刻道:“先生妙论,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