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晓,如李络这般的皇子,在皇宫里多少会活的难受些。不出头、不出彩,对他而言,兴许便是最好的保护了。
若是硬要指认出朱嫣与福昌公主,恐怕他日后,会更为难过。
岐阳宫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李络道:“谢过先生了。”
说话间,长定宫的老太监应公公到了。他向柳先生躬身行个礼,便到李络跟前蹲下,道:“殿下,老奴背您出去”。
他将李络背起,慢慢步出门扇,走向台阶下的轮椅。就在那里,李络瞧见了一个少女。
学堂的庭院中,有一棵合抱粗的老梨树,每逢盛春便绽出一枝盈白,瓣落如雪。而此时不过初春,料峭仍寒,那枝头也只有初初抽芽的新绿。少女立在梨树下,一袭豆绿色衣裙恰如嫩枝一般;裙角绣一丛金线海棠,秀丽而雅致。
她的一双眼安静地望过来,如含秋水。
宫中从来有传言,说福昌公主的伴读,朱家的二小姐朱嫣,乃是这宫中最好看的姑娘。待她长开了,恐怕连关雎宫的裕贵妃都不如她。
李络收回目光,不言不语,只坐回轮椅上,权当没瞧见她。反倒是她,行了礼,脆生生道:“五殿下安。”
应公公抬起挤满皱纹的脸,笑问:“嫣小姐有什么话,与老奴说也是一样的。”
朱嫣起身,问道:“不知五殿下,今日为何出手相助?”
李落抚了下膝上毛毯的纹路,平淡道:“随手而为罢了。没什么缘由。”
朱嫣闻言,低声道:“我不喜无故受旁人之恩。殿下若厌恶我,不必逆着性子藏掖,我不在乎。”说罢,她便再一行礼,“朱嫣告退。”
她行色匆匆,向着宫门外走去。李络朝着她的背影,忽而道:“那本《贞元诗和续》,注疏精细,有心了。”
朱嫣脚步一顿,道:“殿下在说什么?我竟是丝毫不懂。”
言语落,人便出了宫门,很快没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