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天气虽然称不上艳阳高照,但也和煦温柔,青南艺术中心的海棠树掉了些花朵,长出些绿叶。宁织一鼓作气写完了项目计划书,请祝薇云看过之后便发给了简青黎。随后又联系了江忏介绍的胡医生,确定了对方来家里诊治的时间。下班回家,他特意绕了段路,在小街买了一个烤红薯。外婆还在的时候说过,他母亲喜欢吃这个,现在郑秋代生病了又不肯去医院,宁织便想尽办法让她高兴。
推开门,客厅里一片昏黄,水晶吊灯没开,只有一圈窄窄的灯带亮着,郑秋代靠在沙发上,陷入了难得的、短暂的睡眠。宁织尽量放轻手脚,小心翼翼地给她盖毯子,但郑秋代还是立刻醒了,揉着干涩的眼睛坐起来,问他吃过饭没有。
母子俩把烤红薯分了,郑秋代吃得很慢,把红薯掰成一缕一缕的,吃糖一样抿在嘴里,看宁织的眼神里有浅浅的笑意。
自从因为去不去医院发生争执,他们之间的气氛始终有些僵硬,幸运的是,一个烤红薯就足以化解。
看到郑秋代比前几天多喝了一勺粥,宁织信心大涨,绷了好几天的神经也随之松弛。晚上,他洗了个热水澡,和江忏拌了几句嘴,充满期待地入睡了——梦里他母亲容光焕发地拉着小提琴,他父亲在画布前打量未完成的作品,江忏站在他正前方,仰着头对他笑,而他呢,坐在过山车上,轰隆隆地俯冲下去,像一支离弦的箭。
宁织做着小孩子才会做的那种征战游乐场的美梦,完全不知道他一睁眼,会看到什么新闻。
第15章 突发事故
周六,天蓝得像油彩,视野里不见一朵云。宁织神清气爽地睁开眼,把还差三分钟才响的闹钟关了,一跃而起。
洗了澡,他围着浴巾刮胡子、喷须后水,不时伸手去擦镜面上被他呵出的白雾。镜子里的青年有漆黑的发丝、深棕色的眼瞳和翘翘的鼻尖,皮肤很润,仿佛戳一下就能滴出水来。
宁织仰着脖子,余光往下暼,他的身体不算健壮,但也没到营养不良的地步,薄薄一层肌肉均匀地分布在骨骼上,瘦得很好看。宁织对自己的身材还算满意,平时很少去健身房,但偶尔也会幻想那种八块腹肌、宽肩窄腰的完美体型。不知道江忏是怎么锻炼的,宁织忽然想,见了面得问问他,到底吃了多少蛋白粉。
院子里,郑秋代正在扫地,听见宁织的脚步声,诧异地回过头:“今天不是放假吗?”
宁织讪讪地:“嗯,但我要跟朋友出去玩,所以起早一点。妈你吃什么?我去买。”
“都行,” 郑秋代挥舞着扫把,犹豫了一会,又问:“是上次来家里那个……”
可能是因为年龄,也可能是因为抑郁症,她的记性一天不如一天。宁织接口道:“江忏。”
郑秋代低低地 “哦” 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宁织感到些许尴尬,抿住嘴,大步流星地出了小区。提着豆浆和小笼包回家时,郑秋代已经扫完了院子,正盯着墙上的挂钟出神。
宁织招呼母亲吃饭,郑秋代来到餐桌旁,小心翼翼地问今天去哪里玩。宁织回答游乐场,郑秋代呆了呆,似乎很不解:“怎么会想到去那里,不是小孩子才喜欢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