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聊了一阵,江忏起身告辞。宁织想搭个顺风车回自己的公寓,郑秋代挽留他,语调仍然不高,有些央求的意味:“今晚住这吧。”
宁织犹豫了很短的一瞬,答应了,说:“那我送送他。”
小区里都是独栋别墅,相距不远,公共照明很微弱,路灯比月亮还暗淡。江忏发动汽车,玻璃完全降下来,像个窟窿,或者一幅画框,框出宁织的脸。
“诶,” 江忏的左手搭上窗户,身体也朝外倾斜,宁织怔了怔,以为他想接吻,江忏却说:“我看阿姨的精神不太好,饭也没吃几口。”
宁织点头,上次市美术馆借画,他回家跟郑秋代商量的时候就发现了,可郑秋代只说是有点累,休息休息就好。这次一见,情况并没有转好。他打算好了:“过两天我带她去做个体检,胃肠镜之类的……”
江忏皱着眉:“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抑郁症?”
第13章 不去医院
徐徐章节阅读, 在春天里,徐徐地恋爱。
抑郁症?
宁织当然知道抑郁症,在这个财富割裂、价值多元、变化快、压力大的时代,这种心理疾病已经引起了越来越多的人的关注。
但是 “郑秋代会得抑郁症”,他实在难以相信。首先,需要诱因吧,任何疾病都不会无缘无故产生,家人去世当然是个相当大的打击,宁织的外公奶婆走得早,对于他母亲而言,创伤多半来自丈夫突然间撒手人寰。
六月三号,那个日期宁织刻骨铭心,但掰着指头算算,竟然过去快两年了。
时间会冲淡悲伤,这两年里,郑秋代仍过着规律的生活,每周在交响乐团演出。不久前她决定退休,宁织十分诧异,郑秋代的理由却是 “该把机会让给年轻人了”。
宁织从没把他母亲与抑郁症联想在一起过,他还记得,宁冉章刚去世时,家里头着实乱了一段时间,但郑秋代很快就振作起来,开始有条不紊地料理丈夫的后事。宁冉章生前在油画界地位卓然,因此国内外都有宾客赶来吊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忙得昏天黑地,宁织的印象中,连放声大哭的片刻清净都难寻。
最痛苦的时候郑秋代都挺过来了,两年后的今天,她却熬不过去了吗?还是说,她所表现出的平静与坚强,其实全是伪装?
宁织在老宅里一住就是三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