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良捋完手指,复又戴好了面纱,来到案前,她手艺不算精湛,诓一下外行绰绰有余,虽天资聪颖奈何时日太短,一片水青色中,渐渐晕出几个雪白的簪花小楷,须臾间消失殆尽。
温良良收起茶筅,将茶盏茶壶收进紫玉坛里,以泉水滋养。
“他今夜便会回来,既已跟赵家纳吉纳征,想必赵阮清的嫁妆也拿到手里了。”
闻言,沈香君一愣,继而沿着红唇痴痴的笑了起来,“好歹是你姨母家,何必这般赶尽杀绝。”
“沈老板,赵阮清的嫁妆,有一些是我母亲添补的,有一些是我那和离的夫君送上的,至于赶尽杀绝,你敢说,我可不敢认。”
她回到榻上,推了半扇窗子,将房内的香气散了一些出去,沈香君两只手拄着桌案,托着粉腮头微微一偏,似是嘲弄。
“沈家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温良良将右腿覆到左膝上,薄软的裙摆滑了下去,露出一截光滑皙白的脚腕,上面缠了一条银色的链子,微微一摆,发出叮铃铃的脆响。
“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人活着,比什么都好。沈老板,你说呢?”
她水涟涟的眸子含了笑意,勾魂似的瞟了沈香君一眼,那人没反应过来,待明白后,不由蹙眉长叹,“可惜了啊”
就在金陵城阿芜声势如火如荼之时,汴京城的顾绍祯仿佛愈发平静起来。
马车压过凸起的青砖,咯噔一声,车内那人兀的睁开眼睛,冷冷一瞟,骨节分明的手指挑开帘子,扫了一眼熙攘的人群,彭吉便立时走了过去。
“公子,拐过这条街,前头便是顾宅了。”
顾绍祯嗯了一声,凄白的脸上浮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润了润唇,用略微沙哑的嗓音问道,“安排好了吗?”
彭吉回是,后又低声问,“公子,你说的是顾府吧?”
顾绍祯一滞,挑帘的手跟着抖了三抖,殷红的唇上覆着洁白的牙齿,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会问金陵城那个蠢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