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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为何一直将蒹葭阁留到现在?”温良良把白玉瓶子放回原处,走到几案前,有条不紊的取了帷帽,淡淡的白纱覆住涟涟星眸,温良良系好丝绦,转身之际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听闻京城广化寺有个空叟大师,精通分茶之术,能幻茶成形,迷惑人心。沈老板可认识此人?”

沈香君含笑的眸子陡然带了冷意,她直起身子,将挽纱拂到肩头,两人隔着那道落地蜀锦屏风,彼此不动声色的凝视对方,忽然间,齐齐笑了起来。

“竟是我小瞧了阿芜姑娘。”

“沈老板自谦了,你我并非对立,却也谈不上志同道合。我只想赚钱养家,旁的一概不会搭理。”

言语间的意思,两人心知肚明。

这夜,温良良睡得很不安宁。

梦里的她仿佛被人推进了一片迷雾之中,她赤着脚往前走,层层荆棘刺的她遍体鳞伤,幽静的林间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她漫无目的的走了许久,忽然看到一束亮光,那人就沐浴在参差不齐的光线里。

他慵懒的斜躺在檀木软塌上,以手托腮,半边身子虚靠着软枕,头发散在肩头,白皙冷峻的脸上,夹带着一声嗤笑,他勾了勾手指,半是埋怨半是引诱。

“我心都掏给你了,拿什么还我。”

温良良猛地一颤,立时从床上坐了起来,开了一半的窗户漏了些皎洁的月光进来,墙角下的虫儿兀自叫的欢畅。她趿着鞋子,走到桌前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

她出了一身虚汗,冷岑岑的湿了中衣,所有人都以为,顾绍祯只是商贾之家,就连她,也险些坠了进去。若不是那日听到彭吉暗中与他议事,温良良不会下定和离的决心。

她原想着,要跟他好好相处,便是脾气古怪了一些,顾绍祯心思却是良善至诚的,自她嫁到顾府,贵重补品和药材便一日未曾断过,只要冯玉琬需要,顾绍祯都会授意彭吉送去。便是再硬的的心,也早该焐热了。

可他不行,他是丞相嫡子,他娶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沾上温家。

在宵禁的前一刻,一行人住进了京畿驿站。朱桑和朱陌指挥着下人将马车赶到后院,往下搬运行李,彭吉与人小厮对了详细之后,便赶忙上了二楼,敲开顾绍祯的房门,很是焦急的将信件放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