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更不允许逃避的人,他呢?
是在批阅奏摺?调度大军?还是……
「不想了不想了,扰得人头疼。」
列丹弓付了酒钱,拎著那盅名为「清醒」的酒,跌跌撞撞跨出酒铺门槛。
雨,下得密,却非阻碍视线的滂沱。
列丹弓原本盈满醉意双眸脩地睁大,傻了。
傻傻站在雨中,被雨湿了衣裳、湿了头发,直到一把纸伞逐渐靠近,为他遮去冷雨。
「喝够了?」噙著温柔微笑的脸庞,以指抹去列丹弓脸上的雨水,宠溺地问。
「云、云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列丹弓揉揉眼,惊觉原来眼前的人不是幻觉。「你?」
伸手将被雨淋湿的人搂入怀中,偏头以脸贴著情人微润的发,楚云溪颦眉轻叹。「为何没来找我?」
两纸诏书会在两人中间划下怎样的隔阂他怎会不知?明知,却不得不做。
本以为按情人的性子不出一日就有人来大闹皇宫,却等了一日又一日,等了三日仍没有列丹弓的影子,急了。
「为何没来找我?」
得不到答覆的问句,焦心地又问了一回。
「陈固说……大局为重……」闷闷地,埋首胸前的人终於开了口。
大局为重,所以纵使想问,却……问不出口……
叹气,扔去手中的伞,把列丹弓紧紧搂入怀里,用身体护著。
多想像此刻一般,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挡去冷雨、挡去攻讦、挡去世间所有恶言蜚语。想,就这麽护著心爱的人;想,让他就这麽无助地靠在怀中,一切一切,都由自己担负。
忆起,早先与陈固的一席话──
『可朕……该如何向他解释,朕非如此不可的理由?』
『臣以为与其瞒著,不如实话跟他说,就算实话伤人,也就伤那麽一次、痛那麽一次,可若陛下选择隐瞒,那会伤一辈子、痛一辈子。』
列丹弓不该是被圈养的雀鸟,他是大鹏、是高傲展翅搏腾的鹏。
用情爱打造的足鍊,确实可让这高傲的鹏鸟甘愿当一只被夺取自由的宠物,但这并不是真正爱他的方法。真正的爱,是该将这只大鹏放归苍穹,等它飞累的时候,伸出让它能够安心休憩的臂膀。
要做到这样,必须互信极深,犹如信任另一个自己那般。但是这样的深信,需通过猜疑与心痛的试炼方能获得。
现在,他们正面临著这样的试炼。
雨,越下越大,寒冷透过衣裳钻入肌肤,却仍感受著温暖──相拥紧贴的地方,很暖。
两个人,谁也没动,直到列丹弓回过神,反搂楚云溪宽阔的背。
「我们……聊聊?」
大雨打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列丹弓看著楚云溪脸庞不断流淌的雨水,小声开口。「去哪?」
「蓉花楼。」楚云溪勾起浅笑,他知道情人不会忘了这处烟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