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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离开,何文隽笑容顿散,沉默着一瘸一拐地坐回椅子。

清娘续上茶,嘟哝道:“姑娘还没定下启程的日子,公子让她再多来几日不好?”

何文隽盯着茶盅外壁上的牧童短笛图样,“我怕后悔。” 抬头,黑眸里暗涌翻滚,“清娘,其实我是有些悔了的,你说阿妧不在,我写文章给谁看?”

“呃,”清娘被他眼中的狂热骇着,迟疑了下,才答:“公子有大才,必然有人赏识。”

何文隽喟叹一声,端起茶盅浅浅啜两口,复拿起适才杨妧抄录好的纸张看了看,“我又何需别人赏识?没心思再修改,订起来吧。”

炕上堆了半炕程仪。

点心茶叶等四色表礼是早先何夫人打发人送过来的,何文秀送了一支钗,何文香送了两朵绢花。

其余都是何文隽所赠。

四本医书、一套湘妃竹的紫豪笔,一盒去尘先生制作的松烟墨以及两方端砚。

再就杨妧自己挑选的六本书。

关氏端详着两方砚台赞道:“真正的好东西……之前你外祖父也有方蕉叶白,总是藏着掖着不让我们碰,最后不知落入谁家了?”

蕉叶白是杨妧平常誊抄文稿常用的那方,另一方是尚未试墨的胭脂晕。

胭脂晕艳若明霞,隐隐有紫气环绕,是不可多得的名品。

杨妧把东西收进箱笼,眼前似乎又出现静深院墨绿色的窗框。

身穿玄色衣衫的何文隽站在窗口,风姿清雅仿若魏晋时期的水墨画。

他身体虽然残缺,却有着世人难以企及的才华和高山遗雪般清贵的气度。

杨妧轻叹一声,只听门帘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