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意开了门,接着窗口透过来的昏暗光线,垂眼看了看脚前依旧褪了色的塑料盆。
他弯腰,捡起来,仔细地摆在门口的架子上,这才抬眼看向屋里的女人。
自始至终,女人都冷眼瞧着。
屋里没有开暖气,她穿一身厚重破旧的棉睡衣,靠在同样破旧的沙发上,指间夹了根烟,本就陈腐的屋内更是烟雾缭绕。
岁月不败美人,可她已经称不上是美人。
陈娇盯着面前年轻漂亮的男人,几近嫉恨地望着那张和自己年轻的时候气愤相近的脸,抽了口烟,冷笑一声,声音过烟嘶哑:“怎么,大少爷还有空来看一看我这老婆子了?”
江成意走近了,从角落里拎起个椅子,坐下来,交叉双手望着女人,一室破败中他却依旧通身懒散的矜贵。
“江家要破产了。”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语气愉悦。
陈娇一愣,继而阴阳怪气地咯咯笑了起来:“别他妈扯淡了,你爹死了江氏都不会破产。”
“是真的,”江成意也笑,看着她:“你应该早就在新闻里也听说过了吧,我也没必要骗你。”
陈娇一动不动地和他对视许久,面容忽而苍老灰败下去,猛地砸了桌上的杯子,在玻璃碎裂声中尖声骂道:“你给我滚!滚!”
合上门的时候,江成意甚至很有心情地拿起一旁的洒水壶,给几近枯死的金钱草浇了水,才撑起伞,转身离开。
身后是歇斯底里的叫骂声,他置若罔闻。
出了胡同口,江成意抬了抬眼,伞面下的眼角余光里果然瞥见了一道身影。
长高了不少,也瘦了,穿了件简单的短羽绒服,身形可窥见来日的颀长隽秀。
就他一个人,估计是让那些工程师们先走了。
江成意脚步停了,将伞面往上抬了抬,清冷冷地望向来人,眯着眼勾唇:“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