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舫深吐出口气,似乎还有些后怕,他摩挲着自己的指尖,“你的血流到我手上,除了我与阿娘在尸堆中翻找阿爹遗骸的时刻,长大后我再也没有像那时般害怕过。”
程惜惜神色内疚,歉意的道:“对不住,让你又回想起了以前的伤心事。”
和舫轻笑着摇头,“都过去了。惜惜,你这里太破旧,搬到新宅子去住吧,你要的仆妇丫环,你喜欢的就留下,不喜欢的话我让牙行送人来,你自己挑选。这里太小,你一个人住着我会担心。”
程惜惜长叹一口气,“我喜欢的不是大宅子,喜欢的是一大家子和和美美的生活,有亲人陪伴在旁,孤身一人住那么大的地方,太过孤单。”
和舫盯着她,似是随意的问道:“你阿爹呢?他就丢下你不管么?”
程惜惜眼眸微敛,难过的摇摇头,“阿爹很少管我,他在外面招摇撞骗,红粉知己无数,兴许他已经偷偷娶妻生子,不要我了吧。”
和舫沉默片刻,温言安慰她,“你别难过,以后还有我,我永不会抛弃你。”
程惜惜抬头看他,小脸带着故作的坚强笑意,“我不难过,这些我早就习以为常。不过你怎么知道我阿爹啊?”
“陈婆婆说的。”和舫神色坦然,“当时我为了抓到你,去找她来问了话。惜惜,你阿爹还是疼你的,不然他不会教你那么多东西,你能模仿钟大家的字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你的聪明手段,不是一般人能教出来的。”
程惜惜愤愤不平起来,气呼呼的道:“我阿爹连大字都不识几个,人又长得丑,跟你比起来可丑多了,全靠他那张骗死人不偿命的嘴到处骗吃骗喝。
幼时他将我一人扔在家里,居住的大杂院里有个老翁见我可怜,就教我习字读书,能习得字,学得这些本领,都是靠我的绝顶聪明,跟他一个大钱的关系都没有。”
和舫眼神一闪,略微激动的道:“那老翁莫非就是钟大家?”
程惜惜还气咻咻的,不耐烦的道:“管他是谁呢,他骗我说他是天上的神仙,我又不傻,哪里真有神仙?那时候我天天求神佛让天上掉鸡腿,怎么从来没有掉过?
不是看在他教我习字的份上,我早就骂他了。过了不久他就不告而别,开始我很难过,后来我想,算了算了,既然他突然消失,肯定是他欠了谁银子要躲债,也就大度的原谅了他。”
“世外高人就是这般随性。”和舫随口安慰着她,抬头看看天色,放下了茶杯,万般不舍道:“我得走了,过年得进宫领宴,又要到处得送年礼,请吃酒。惜惜,你自己万自珍重,我一得空就来看你。”
程惜惜懂事的点点头,“你去吧,你忙就不要来,没得累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