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明白那日在忘俗崖边,裴嘉恒为什么会是那副样子了。
纵使看上去再怎么温柔,却没有一丝无害。是在笑的,但别说不达眼底,连除了嘴角的其他地方都不达,僵硬到虚浮。
仿佛是“伪善”两个字的形象化。
裴青轲眼睫垂着,又拿出第二幅。
她将两幅摆在一起,仔仔细细端详片刻,低低笑了一声。
虽然依旧明明白白记得这七间年发生的每一件事,也不后悔,但是第一次,有人将这一切送到面前,她猝不及防地摊开,于是只能任嚣杂残酷的现实寸寸凌迟。
先皇那双养尊处优的手,好像又颤抖着、却狠狠地掐上了她的手腕,“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行路难……还……都还没完……”
彼时她在她手腕处轻轻按了下,任那双手无力垂落,“我知道。”
她知道,她的结局不该比皇家任何一个人好,也从没想过会比任何人好。
这天下熙熙攘攘,活着的皆是恶人。
谁都不配得到宽恕。
裴青轲抽出一张空白信笺,久未落笔,等了片刻,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写,把信笺放在了一旁。
第二日一早,裴青轲正在前厅吃饭,便有宫里的人急急忙忙地来报,“王女,皇上请您进宫一趟,说有要事相商。”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裴青轲迅速吃完早饭,而后准备骑马进宫,在马棚外却被风颜拦下了,“主子呦……你这身体刚好,不能颠簸,再大的事儿也不能伤了自己的身子啊,坐马车去吧……”
“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