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总有贼心不死的过来挖宝,来一批死一批,魔鬼城慢慢就变成了令人谈之色变的地方。其实就是胡说八道,这地方就是天然形成的一座死城,气候恶劣变幻无常,哪个不开眼的国家会把国都建在这种地方?”
顶着风说话总觉得灌了一肚子风。施云稍稍侧过身体,加大音量防止被大风的哨音盖住听不清:“说不定就真有宝藏呢。夜明珠嘿嘿。”
“那我帮你挖。”萧晫咧着嘴笑,脸上雕刻般的冷峻线条瞬间破坏无疑,看过去竟有种不谙世事的纯真少年感。
“那就算了。”施云也笑,觉得自己被他传染了,跟个傻瓜样的:“都说了盗宝的来一批死一批,咱们不犯那份贪心。”
两人也不往魔鬼城深处去,就在近前的城口这里转悠着,看看景致散散心。
“你看那里。像不像头骆驼?那是脑袋,后面是驼峰。仰着脖子冲天空嘶鸣的样子。”萧晫抬手指着左前方一处沙峰。
施云眯了眼认真看:“还真有点像,单峰骆驼……”
傍晚的时候,两人并肩坐在沙地上。远处残阳如血,低低坠在天边与黄沙一线间。炽白、鹅黄、赭橘、赤练……光晕从落日正中一圈圈泼洒铺陈出来,在波纹起伏的大漠中融成满眼烁金。看得久了,光斑在眼底施下烙印,星星点点,闭上眼睛依旧残影如真。
是截然不同于江南温软绵绵的感觉。刚烈中带着几许悲壮,浓墨重彩的在天地间涂抹出畅快淋漓的句点。
震撼太过,几近失语。
随着日头西落,渐变凛厉强硬的朔风贴着地面卷起一层细细的砂砾,地平线变得不甚清晰,迷迷蒙蒙的仿佛凭空起了影绰蜃楼。
落日之后,萧晫不敢在这里停留太久,是以哪怕施云看的痴痴愣愣满脸不舍,男人还是率先起身,跟着拽起了心上人:“走吧,趁着最后这点余晖,赶去鄂伦县。”
男人很快又补了一句:“咱俩定情的地方。”
那点依依不舍怅然之情终于被这句搞笑的话破坏殆尽。施云跟着他转身,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魔鬼城外的驿道上走去。
“第一次见到你,我连你是何方神圣都搞不清,定个大头鬼的情啊。”
“这不是冥冥中自有安排吗?”萧晫厚着脸皮胡说八道:“我听到你说军医,就知道肯定是我的军医。”
施云不雅的翻个白眼,纠正他:“我是萧家军的军医,王爷你莫不是冻傻了?”
“嗯,日头西沉还真是冷。”萧晫就势耍流氓,伸手把人裹进怀里,也不嫌肉麻:“整个萧家军都是我的,你不是我的?”
“我觉得……”施云堪堪咽下后半句话。
这厮自打那天晚上破了纯真,讲话开始变得越来越不上路子,油嘴滑舌的,活似一路从驿道跑偏,简直偏到鸟不生蛋的魔鬼城最深处。
“什么?”等不到下文,萧将军虚心请教:“觉得我言之有理对吧。”
“觉得你脸皮越来越厚。”施云一巴掌拍开他,拔脚往前跑。松软的沙地跑不快,还没两步就又落回了魔掌,被蹬鼻子上脸的某王爷搂在怀里往死里亲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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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的不能更巧的是,两人投宿去当初施云住的那家客栈,刚好住进了两人相遇那间客房。
乌云踏雪跑了小半个时辰,进了客栈院子天色已经黑透了。
小二热情的跑出来,一径点头应允萧晫的吩咐。
“好咧,客官您就放心吧,我保管给这位马爷爷最好的草料……”
听的忍俊不禁,施云抬头。
就那么猝不及防的,满天比夜明珠还要明亮、浩瀚如海的繁星直直撞进了眼帘,美得让人忘记了呼吸。
刚才一路上御马飞奔,萧晫怕他冷,兜头盖脸用披风把人裹进了怀里,根本什么都没看到。
眼下这样毫无心理准备的迎视上了梦幻般的夜空,美到令人心弦直颤。
浩瀚大气,神秘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