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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竑回过神来,反手回握住庄景,力道略微有些大,庄景还轻轻一按金竑,他才把手劲松了些。

庄景下巴往前一点,示意他继续走。

他们并肩,保持着一种玄妙而奇特的气氛,沉默无声的往上走。

很快,小庙的赭红色院墙就在眼前了。院墙左右有一副偈语——“万般带不去,唯有业随身。”

这是座古庙,起码明代就有了。庄景当初来看景福山这片地时,还在庙里上过香。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座当初看上去就十分破败的小庙竟然还没有倒,而且好像还有人出钱,秉着修旧如旧的原则给它翻新了一遍。

走进大门,庙内十分空寂,一个人也没有。庄景和金竑的手自动分开了,毕竟到了佛门清净地,也有些不好意思。

庄景四处看,有些惊叹:“我当年来的时候,佛像已经只剩残漆,没想到现在看上去却像新的一样,而且用色雅致,不是那种花红柳绿的风格,修复的人一定技艺很高。”

金竑笑而不语,只拉着庄景在佛前上了一炷香。

庄景说:“我想起来了,这庙的后墙那有一块大石头,我还在那上面写过字呢。”

他拉着金竑穿过后门,果然山崖边有一块平展的大青石,足够五六个人并排而坐。

庄景走近一看,石头上光溜-溜的,压根没有他曾经提过字的痕迹,当然了,任是什么样的墨迹也不会留存七十年,和他提的那两个字的含义倒不谋而合,他不由会心一笑。

金竑问:“你原来在上面写的是什么?”

庄景在石头上坐下,拍拍身边,示意金竑也坐,望着近处的山峦与地平线上那一大片城市说道:“就两个字——无常。”

“那时候我把你的坟迁到了这里,战争刚刚结束,一切百废待兴,这座庙很残破,里面就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和尚带着一个很小的小和尚,我还捐了一笔钱呢。”

“老和尚说我和这座庙有缘,让我在大石头上用毛笔题字,我想到城内仍是满目疮痍,不知道多少人经历了生死离别,繁华和战乱,总是循环罔替,便写下了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