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小光,你在害怕什么?”
蒋小光默默无言,两人只能看见他代表着抵抗的发旋儿和瘦的削尖的下巴颏。
金竑毫不留情,一针见血:“恐惧早已经把你的生活侵蚀的千疮百孔,你一再退缩,它只会毁掉你的一生。”
蒋小光肩膀微微发抖,却仍旧一言不发。他像一只在大海里航行的孤舟,海面下都是旋涡,不管多拼命挣扎都只能看着自己沉没,这样时刻害怕没顶的绝望,又有谁能明白呢?
金竑却不放过他:“你很害怕,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说。”声音不大,甚至平静,却有种不怒自威,令人无法抵抗的气势。
那种久居上位,天潢贵胄才能有的语气,莫名地熟悉。
庄景蓦地抬头看向金竑,自然仍是那张年轻的、俊朗的、陌生的侧脸。他低下头,舌根泛起一点点苦,和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酸涩。
蒋小光被逼到了墙角,纸做的帆被海浪打湿,他被许多旋涡包围,不用风浪也早就不堪重负了。
“我害怕变成我爸那样。”他终于开口了。
奇怪,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竟然能够那么平静。
“他是一个暴力狂,一个垃圾,一个畜生。我从小到大都恨他。他喝酒之后的那张脸,你们没看过是不会知道的。”
“我太害怕变成他那个样子了,可是今天,我当着全班人的面把一个女生的手机砸了,我越来越像他了……”眼泪终于还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坦白夺眶而出,有些情绪一旦宣泄出来,只会越汹涌放肆。
“继续说。”金竑的语气平静的简直无情,却更刺激蒋小光了。
“你们知道吗,他入室抢劫是我举报的,我以为只要把他抓到牢里,我噩梦一样的日子就结束了。可是他还是不肯放过我,还要一直折磨纠缠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小时候不要我,我在乡下生活的好好地又非要把我接到城里,把我当成泄愤的工具……我的妈妈,明知道我爸是个什么人,还是抛下我逃跑了。为什么全天下只有我的父母是这样的?既然不要我,干嘛当初又要生我?”